季川番外:始终等待之人受苦较多还是从未等待过任何人的人(1/1)

    季泽小时候问过我,妈妈去哪儿了?当时被问到这个问题我有慌张,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察觉真相,可是一时也想不什么好的借,这时余光里瞥见了墙上的挂历。

    上面有一副风景画的图,我把视线移向方在17号上画着的黑圆圈,那是之前画来的我的生日,只是还没等日历翻到这一篇她就已经离开了。

    我随她去旅游了,看着季泽明显略带怀疑的神我突然有些愧疚,他还这么小却要活在亲人的谎言里。这却是我能办到的让他尽量不受到伤害的唯一了。

    在小学的时候,我就知我们并不算是一个幸福满的家,隔林涛他爸每天班后肯定会被他妈唠叨,他们有时也会拌嘴,但我知那是不一样的。

    林涛总是跟我抱怨他爸天天说他学习不认真,他妈也每天总是为小事发脾气。但我看到过他父母傍晚的时候一个在一边压井一个在面洗菜,即使合的不是很默契两人却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时不时骂几句儿

    当时我就站在墙这边静静地看着,我觉得我父母不能这样实在是太遗憾了,我遗憾他们不能这样平淡的生活然后兴兴地回家,而我就坐在一边听着他俩唠叨我。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奢望,不过是其他人拥有的一正常生活。

    我妈离开的那一天,他俩在房间里吵得很凶,俩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尖刺,我坐在一边耳朵不知该听谁的,用手指转着自己衣服上的纽扣。

    我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对自己所扮演的角我一无所知,只知这是我的角不能更改。我只能凭着经验猜测,这戏在说什么。难以跟上剧要求的速度,只能即兴发挥,尽我对此恶痛绝。怯场虽是借,却更令我耻辱。

    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多次,我预先排练过却总是有我从未见过的剧本。我站在布景之中,它如此固,所有布置的如此确,我的每一个动作将永远无法更改。

    季建军发狂拿起了刀向了我妈的肚,随着她的闪躲这把刀最后只刺伤了肤,却足以震慑他扔了刀张皇地逃走了。

    一片混后,地上只落了一把沾着鲜血的刀,一个破碎受伤的女人和无人问津的我。我能觉到我跑向她用着颤抖的声音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我注意到扭打中她的衣服的一粒扣掉了,发也散的不成样,腰侧的伤边缘的狰狞的外翻着。

    她没说话,只是弯着腰一手捂住受伤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了大门,我心里十分恐惧仿佛预料到了什么跑在路中间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她视若无睹,在门那棵梨树站住了,回跟我说:“你照顾好你弟弟,妈走了。”我哭着喊着求她别走,却在看着她空睛和还在血的伤止住了哭声,我忽然觉得是不是让她走这样的生活就能结束了,让她留说到底还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不敢独自面对季建军。

    每次他们争吵的时候除了害怕,我心其实还有一无尽的厌恶,对所有的这一切我都已经厌倦,隐秘的希望着他们最好同归于尽,当我发现这个念的时候我被随后翻涌上的罪恶吓得捂住了嘴,好像这样就没人会知这恶毒的想法。

    于是我闭嘴了,像每天送季泽上学一样目送着我妈越走越远消失在了路的尽,我隐约有一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从某程度上说,我一直用那个时刻和当时的想法来标注我的人生。它们是:任何事都存在着各可能,只要你在场就难免不被卷其中;今天的事非常的糟糕,但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之前,我们又怎么能知结果呢?

    但我明白了一,真正的麻烦一旦遇上了,你就要想尽法来避免它。尽像我当时那样,这件事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她走了后,我接过了她的角,变得不人不鬼,有时候我也不知自己当时的决定正不正确,但是随着季建军脾气的变本加厉我知自己也算是拯救了我妈脱离了苦海,她怎么能承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我在学习上不像小泽,没什么天赋,但在初中参加了运动会被校田径队的教练选中,他说看见我跑步时的神觉得我是个好苗

    我很喜奔跑,当速度足够快时仿佛这一切都被我甩在了后面,只有发间过的风和腔里怦怦的心脏。唯有奔跑能让我受到,它让我享受自由。

    到了初三后半年训练的时候我成绩一直不好,因为我买不起专业的跑鞋,教练也莫能助,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在场跑圈的时候,偶然听见队里其他人在一边小声议论没钱练什么育啊…

    我沉默地跑完了那一圈,然后撑着膝盖眯着透过垂来的发看着如血的残被吞噬殆尽。

    我低前突然闪现自己仿佛如在空中鸟瞰一般枯瘦的。我只不过是一困兽而已,被汗趴在山坡上,只剩一层破的病弱的困兽。在那层是堆积已久的愤怒、悔与怨恨,委屈、自责与耻辱,它们像臭气熏天的泡沫一样翻着,一腐蚀着我的

    然后我去找了教练,退了田径队。

    同一年,我也辍学了。

    每天早上起来,割草、喂羊、饭、山上的庄稼该草了、电费该了、季泽学校要开家会、家里的电视没信号了要找人来修、地里的黄瓜该架架了……到了晚上,接季泽放学,饭,喂羊,每天都是重复好的程。

    每天完活回到家饥饿和疲劳一同袭来,早上吃完饭的餐都堆在厨房灶台上的池里等着我重新把它们洗刷净,然后到了晚上又会变脏,就像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恢复原样的人生。我到孤独,家里空无一人,想诉说却没有人问我累不累,我也无法地、有耐心地回答着“没关系”,所以我到很孤独。我因为孤独而生气。因为我实在微不足,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在我边,这觉令我心寒。

    在用任何衣服也无法遮挡的寒气,用任何东西,从任何人那儿也得不到藉的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我发觉我只是在骗自己,因而更加到恼怒。倘若何时何地都是孤单一人,没有人我,这就等于我不存在。

    每天都是如此。这无声的痛苦。这痛苦并不惊人,并不引人注意,但它始终存在。因为不极端,便不会为自己找借辩解。那沉默、谦卑、莫名的痛苦,打却不透,有毒却不致人于死地。

    在季泽懂事之前,我一直过着这。直到那一天,我不小心翻开了他的一本边缘已经由于多次翻阅变得泛黄的本,即使这样也能看来主人对它的珍惜。

    本的每一页几乎都是杂无章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骨的话,有的甚至我看了都面红心。我在想这是季泽写个哪个女生的书吗,结果在一页看见了一整片我的名字,像是一个活生生的蚁群,形态各异地排列在这薄薄的纸张上。

    我加快了翻阅的速度,后面几乎每一页都有我的名字,无可置疑这就是写给我的,来自我的亲弟弟的永远不会寄的信。

    合上本,我仔细地照原样给它放回了书包,那些字句像是寄生虫般钻了大脑不断地重现着,原来在我不知的地方季泽一直在偷偷意我。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抗拒,反而是多年前那隐秘的暗念又蔓延开,好像一个完的东西专门为了我——季川——突然光芒四地来到了人间,而且只有我能听到,看见。当这个光亮消失时,也只有我还会待在这里,等待。

    但我控制得很好,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闪而过的邪念,我暗暗告诫自己。季泽有自己本该走的正确的路,而不是和我烂在一起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我怎么能成为他人生中的绊脚石呢?

    我如此费尽心机地护着他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我知我对他的和他对我的不一样。

    我只是过早地明白了我们低劣生活的本质,那孤独无援的觉我受够了,它导致我对自己的错误的判断,也使得我们的存在如同中月一般缥缈。

    我只是太想有个人能永远陪着我了,而恰好这个世界上除了季泽我不相信任何人会的到这一。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我不想因为一个失误毁了我们的亲

    但随着他不断地试探和恳求,我想那就给他吧,我知求而不得的滋味。看着我亲手养大的弟弟在我时满足的单纯模样,我一次觉得或许我对他的想法也不是那么纯洁。我想看见他多,不要小小年纪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

    后来季泽车祸了,当我从护士手里接过那个沾着血和泥土的手机,听见他痛苦的声音说的一句句告白时,我知我栽了。忘了是怎么着泪听完的那条录音,这样纯真烈的是我灰暗人生中的珍宝,是我无法拒绝的命运。

    是我错了,不是一藉。少能够安宁,但安宁比致命之更让我恐惧。就像无法不计前嫌地去抛弃过自己的人一样,我需要一个漫的过程重新上生活。

    季泽失去了记忆,起初我有些窃喜,这样我们就不再有限制可以名正言顺地重新开始。但他后来知了我是他哥就开始有了像我当时疏远他一样要疏远我的趋势,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像以前一样麻木地咽别人的选择,我不允许我们的结局如此潦草。

    上天保佑,他终于想起来了所有。那一夜,星光与空间,大地与时间,有什么东西不停涌动,坠落,逝。而今后所有的夜晚也是如此,从大地上过,只留一阵似有若无的黑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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