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黯淡光(1/2)

    石室内空空荡荡。现在,屋内只剩他一人。

    尖肃怪叫不知从何处凭空而起,尖利惶急地自他身后一掠而过。

    起风了。

    怪了,应向离茫然地想,屋里怎么会起风。

    …从哪里吹来的呢。

    他常常在深夜里反复思索。

    他自己想了很多,他怀疑他们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应向离发觉,他们的矛盾太多了。她不喜欢自己嘴笨。不喜欢他话少。

    再往前数,最大的矛盾还有义父。

    因为立场的天然不同,应向离不得不在心里把两人放在秤上反复比较。

    可无论两端是如何疯狂地摆动,他都无法从中获取一个短暂的平衡…

    这些日子,他一直很痛苦。因为她骗自己的缘故。

    信任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就无法挽回。他克制不住地不断去想,她脚疼是假的。那她因为脚疼委屈的哭是不是也是假的。她娘亲的遗物是假的,那她说喜欢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一次假两次假,处处都是假…越想,就越无法停下来。

    可他却连一句你为什么骗我都问不出口。

    她已经走了,和别的男人一起。

    门落下时也都是轻轻的吱呦一声,而不是重重的哐当摔上。好像真的就这么脚步轻轻快快地自此离他而去了一样。

    风还在吹着,呼啸声逐渐刺耳。

    可四周分明又很静。

    刚刚与她争吵时,他满脑子都是真哭假哭义父权衡。可在门落下的那一刻,这些纷杂繁乱却神奇地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整个世界忽然变就为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风没有停。

    门关上了,他的脑子好似被骤然抽空。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好安静…

    等了好久。门依然没有开。

    但是风声未停。

    之前,梁曼经常和他生气,她也经常要走。但每次,没等他慌乱地在心里排演好要怎么出口挽留她就转身了。

    时间久了,他也习以为常。总觉得她生气后的下一秒一定会转身,她一定会幽怨委屈地望着他,嘟嘴抱怨:“向离,你又不哄我…”

    我哄了呀。

    只是在心里,你听不见罢了。

    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因为她的转身而暗暗松口气。然后伸手给她,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快过来吧。”

    他之前没想过,她要是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

    他总觉得她不会的。

    等着等着,刺耳尖锐的哀号风声中凭空多了一样声音。

    应向离大脑放空。他站在屋子中央,竖着耳朵茫然地听。

    风声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从模模糊糊几不可闻,逐渐能让人听清了。

    他耐心地等。等了许久,听了许久。

    最后,应向离终于听清了。

    那是不知是谁,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对着门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别走。不要走。”

    有人在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求你,不要和他去。”

    ……

    梁曼有一点难受。

    其实她感冒没有好。日日夜夜的用脑过度,再加上此时的身体不适,导致她一时头脑也不太清醒。一怒之下,她很不理智地就拉着肖映戟这么走了。

    等出了门她才开始后悔。而对方也果不其然地没有什么反应。

    肖映戟腆着脸问她:“姑娘,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待一阵子?”

    她现在一静下来脑子就一抽抽疼。和装了电报机似的,滴滴哔哔吱哇乱响。揉了揉额角,却是一点头绪也无,只觉身上困乏得要命。

    对姓应的发了一通火后,好像身上所有能量暂时都被抽干了。她光这么站着就觉手脚哆嗦膝软发飘。

    脑子更表示它现在什么方案也想不出来。它只想原地躺下。

    看来这次,她对自己是有点太狠了…

    抬眼见肖映戟还在眼巴巴等她回答。梁曼还是选择顺从身体意志,放弃思考不再挣扎。她无力地摆摆手:“…带路带路。”

    在一片滴滴哔哔中,梁曼胡思乱想着。希望这人睡的不是石头床…

    别说这人虽然有时候不大靠谱,但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反正他肯定是比姓应的要会来事。肖映戟在边上扶着她一路嘘寒问暖,东拉西扯。

    瞅出来她逐渐没了力气,还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我背您过去?”

    梁曼此时有点想吐。她撑着墙,勉强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因为担心此举在地宫里太过招摇显眼,她还是摇头。

    但对方顺势挨了过来,无比狗腿地对她拍了拍肩头:“…那先靠着我吧,墙多凉啊。”

    等头晕眼花地倚靠在对方温暖的肩膀时,梁曼心里默默叹口气。要是姓应的有这人一半懂事就好了…

    对方则不知不觉悄咪咪揽住她。梁曼其实感受到了,但懒得挣扎。就这样随他去了。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追上的。

    梁曼根本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在被肖映戟半搂半抱搀着走时,听到有人似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一样,一字一字寒声道:“…松手。”

    她勉强支开眼皮。才发现那个姓应的不知道啥时候来了,横刀阻拦在他们身前。

    两人明显已经对峙过一阵。应向离脸上黑沉沉罩着一片乌云,眯起的眼底满是压抑的冰冷狠色。大掌紧攥弯刀。

    轻薄布料下,臂膀肩背处绷起的线条将衣衫撑得很紧。

    他刚刚那句话是对肖映戟说的。

    这人从哪冒出来的?咋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拿着把破刀吓唬谁啊!

    肖映戟对他还是很恭恭敬敬的。他犹豫着迟迟没动,道:“梁姑娘身子虚弱,我只是怕她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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