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2)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没注意到院子里焦急的脚步声。

    他拎着水壶给萧琢倒了杯温水，又悄悄去瞥床上没有收拾的被子。

    向平立刻噤声，不敢再问。

    他靠坐在床头清醒了一会儿，从衣柜里随意挑了件衣裳披上，推开了门。

    他身上有旧伤，胸口有除不去的伤疤，萧琢不愿意被人看见，所以一向衣着整齐。

    还记得两人刚成亲那日，两人约定下一年之期，一年之后宋枕棠就要回到公主府去，两人桥归桥，路归路。

    何况将军昨晚不是歇在明华堂了吗？怎么今天早上起来就在济风阁了，难道是夜里被公主殿下赶出来了？

    院子里，向平和另一个小厮正在打扫庭院，骤然听到房门被推开，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扫把扔了。

    因此，今日该是他休沐的日子，明华堂估计是不欢迎他了。想到宋枕棠昨晚的态度，萧琢点头，“嗯，下去吧。”

    向平被他的眼神冻得浑身一激灵，急忙答应，“是。”

    萧琢看着挂在墙上的宝剑和长弓，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合衣躺回了床上。

    向平偷觑着萧琢，见他中衣外，竟然披了件平日从不会穿的月白色衣衫，而且没有系扣子和腰带，胸口就那么敞着，透过松松垮垮的中衣，能瞧见里头蜜色的坚实胸膛。

    向平会意，陪笑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当时他只把宋枕棠当做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还没想过一个月之后，他就会改变自己的心思。

    天亮起身，然后用膳练剑，看邸报批折子，每一刻都是满满当当的。可是今日，明明时辰也还早，可他却像是被人敲断了筋骨似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萧琢昨晚忘了落床前的帷帐，他本就睡得不踏实，此时被太阳光一照，更是睡不着了。

    毕竟两人之间相差太大，无论是身份，还是年岁。

    过往这二十六年，他走得艰难，但是坚定。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决定，更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因为他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

    萧琢敲了敲桌子，然后抬手指向门外，意思很简单，是让他滚。

    “……将，将军？”

    想要再补一会儿眠，闭上眼，脑子里却都是宋枕棠的模样。

    萧琢撂下杯子，没说话，但一双眸光却如淬了寒冰的刀子，危险地刮了他一眼。

    但是依着如今这个局面，宋枕棠会不会提前离开？

    向平心里的疑问越滚越大，他看着萧琢不带停顿地给自己灌了一壶冷水，终于再按捺不住，大着胆子问：“将军，你昨日不是宿在公主殿下那里了吗？”

    向平跟随他多年，此时见他的表情，便隐约猜到了些。他不敢再乱打听，急忙拎上空茶壶跑路。

    萧琢叹口气，忍不住想，依着宋枕棠的性子，怕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吧。

    有点不对。

    昨晚宋枕棠的那番话已经堪称直白，萧琢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转身的动作，最后，仍然狠心拒绝了。

    然而走到门口，又不得不回头请示他，“将军，您今天是待在济风阁吗？属下好让膳房给您预备膳食。”

    向平当着萧琢的面什么都不敢说，心里却在摸下巴：将军从军多年，一向勤快，起床后第一时间就是穿衣叠被，然后洗漱练剑。

    一日之计在于晨，萧琢一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

    萧琢不敢睁眼，怕会更加失望，只能使劲闭着眼睛让自己快些入梦。

    小姑娘的喜欢让他惊喜，让他珍惜。

    他想给人盖被子，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然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飞快地跑去厨房烧水。

    萧琢陷在其中，本该觉得暖和，可偌大的床铺只睡了他一个人，仿佛被泼了凉水一般冷得刺骨。

    两个人齐齐愣住，都没想到萧琢会从屋子里出来。向平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更何况……萧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干净，实际上掌心里沾满了鲜血和脏污。

    但他更怕她受伤。

    前天得知宋枕棠特意从宜秋宫回京之后，他想着腾出几天时间来，好好陪她待几天。

    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这样反复几次，外间旭日初升，一抹晕染的红斜斜升起，照在窗格上，落在房间里。

    今日这般颓丧，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每天晨起都会做很多事。

    明明以前都是这么睡的，这才过了几日，他竟然觉得孤枕难眠。身边没有了睡觉不老实的小姑娘，他本该睡得更踏实，然而朦胧间却下意识地朝旁边伸手。

    萧琢没睡好，脸色也难看，他冷冷地斜了向平一眼，“倒壶水来。”

    他不敢抱她，所以只能拼命克制。

    然而现在，面对着宋枕棠，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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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被关上，房间重回安静。

    今天却……

    半盏茶后，萧琢自己打水洗漱完毕，正立在镜子前绑头发，向平敲门进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