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6/8)

    没想到梁彩瑄也在。

    温祖安离开休息室时小心把门带上，一转头就看见江婉蓉坐在她的工作椅上，微笑着和她相望。

    「辛苦了。」江婉蓉首先说。

    「嗯。」温祖安点了头，走上前把一些该收的器材收一收，来到江婉蓉身边时被她轻握住手臂，於是停下动作看着她。

    「祖安。」江婉蓉的语气明显沉重许多，因为她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有多麽复杂，可是看着温祖安的脸庞，她最终还是把即将来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再次露出笑容摇摇头说：「没事了。」

    「你还好吗？」察觉不对劲的温祖安问。

    「还好。」江婉蓉起身，拿起了搁置在另一张工作椅上的保冰袋说：「我妈腌了泡菜，我拿一些过来给你，记得要吃。」

    温祖安接过後点点头说：「帮我谢谢阿姨。」

    「嗯。」给了温祖安一个拥抱後江婉蓉转过身，挥挥手说：「那我先回去了。」

    「还是我送你回去？」温祖安看着江婉蓉的背影，心中的疑问迟迟没有消去。

    「不用了，我是骑车来的。」这份贴心让江婉蓉敞开笑颜，依旧还是温暖了她的心。

    听江婉蓉这麽说，温祖安也不再开口了。

    两人在工作室门口道别，寒风让江婉蓉的脸颊变得冰冷，却无法冷却她热烫的眼眶。

    走不进温祖安的心让她始终感到挫败，刚才温祖安替梁彩瑄盖上外套的那一幕可以说是她这几年来陪伴在温祖安身边看到温祖安最大的改变，没有谁能够轻易的让温祖安去在意一个人，这nv孩却做到了。

    也许梁彩瑄可以是一个希望，那个能够彻底融化温祖安的人。

    江婉蓉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卑劣的心情。

    可是为什麽不是她呢？

    沙发上的梁彩瑄终於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修改设计图的温祖安，感觉到动静的温祖安也抬起头，浅浅一笑说：「醒了？」

    墙上时钟显示着现在是半夜12点，让梁彩瑄顿时吓到jg神都来了的说：「抱歉！我原本只是想眯一下！」

    「没关系，我知道你累了。」温祖安一边说着一边将图稿收进文件夹里，走到一旁装了杯温开水递给nv孩，「收拾一下，我们回家吧。」

    梁彩瑄点点头，接受了温祖安好意的将水喝完後也准备站起身，这时才发现身上盖了温祖安的外套。

    这外套不离十是温祖安替她盖上的，意识到这点的她心跳立刻加速起来。

    走到衣帽架套上平时穿的皮夹克的温祖安并没有发现身後的梁彩瑄内心正在上演心动少nv的戏码，她拿起桌上的菸盒跟车钥匙後摇了摇菸盒说：「我先出去等你。」

    「嗯！」梁彩瑄笑着回。

    温祖安一离开休息室梁彩瑄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怀中的外套埋头一x1，除了有着与温祖安身上同样的香气之外还带着很些微的菸味，不过这的确就是待在温祖安身边会闻到的味道，温祖安已经算是菸味很轻微的一个人了，毕竟就如她所说的，她一天顶多也只ch0u个两、三根菸。

    与温祖安同住的这段期间梁彩瑄也很少看见她在yan台ch0u菸，最近一次就是温祖安做了恶梦的那晚。

    想起那个令人害羞的夜晚，梁彩瑄的脸又红了起来，虽然她不太记得完整的画面了，但她知道自己抱了温祖安，还在她怀里睡着了。

    事後温祖安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彷佛从未发生过似的。

    这段记忆却深刻地沉淀在梁彩瑄的心里。

    工作室门口的温祖安从菸盒里拿出一支菸，这是她自己卷的菸，孙皓珉十年前教会她如何卷菸，距离上一次帮孙浩珉卷菸已经是六年多前的事了，这是她睽违了六年後再次买菸草来卷菸。

    她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心血来cha0，也许是想念孙浩珉吧。

    孙浩珉总说自己卷的菸味道好多了，对身边的人也友善一些。

    对於现在家中还有梁彩瑄的她，若想解解一时上来的瘾头卷菸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祖安将菸叼在嘴边，迟迟没有点燃。

    她做不到孙浩珉那样的温柔，她很想，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那境界的。

    已经对所谓的“感受”几乎麻木的她，ai与恨对她来说都太困难了。

    走去牵车的路上nv孩的步伐相当雀跃，走在後方的温祖安看着披着她大衣的梁彩瑄，总觉得她似乎很喜欢那件大衣，於是温祖安也就没有打算再拿回来，就这麽让nv孩披在身上。

    大衣上的淡香味飘散在梁彩瑄鼻间，她在温祖安看不到的角度高高扬起了嘴角，真的好喜欢这gu香味。

    「彩瑄。」突然，温祖安出声轻唤。

    「嗯？」梁彩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温祖安，只见温祖安停在一辆黑se休旅车旁指了指车门，「噢！」她惊觉自己已经走过头的赶紧小跑步回来，来到副驾驶座旁时温祖安顺势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

    温祖安也上了车後轻笑一声问：「在想什麽这麽开心？」

    真没想到温祖安会对她感到好奇，梁彩瑄嘴角笑意更深，也决定卖弄神秘的说：「秘密。」

    nv孩的回答让温祖安挑起右眉，这点小调皮温祖安接受了，她笑了笑，发动引擎载着好心情的nv孩往家的方向前进。

    李澄恩跟温祖安约好要刺青的时间即将到来，李澄恩带着梁蒨葳在约定好的前一天先来到台北落脚，小俩口找了间离梁彩瑄目前住的地方不远的饭店，梁彩瑄也没放过机会的在下课後去好好打扰了一下。

    「你有个好地方住是很好，但不用付房租真的没关系吗？」梁蒨葳听完梁彩瑄分享完近况後免不了有些担心的问，现在与妹妹分隔两地的她可以说是每天都在挂心个x乐天的彩瑄，怕她被欺负也怕她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我也跟安姊提过了，她坚持不收。」坐在地板上的梁彩瑄瘪嘴说着，拿起矮桌上的n茶喝了一口，随後露出鬼灵jg怪的笑容说：「所以我决定帮她准备三餐还有打扫房子，藉此取代房租。」

    「这麽浪漫啊？」从厕所回来的李澄恩笑着说。

    「我可是很尽责的！虽然很急着去排练或上课的时候我也是会用现成的替代啦」原本意气风发的梁彩瑄讲到最後自己语气都弱了下来，这让梁蒨葳无奈地笑了，起初她还怕梁彩瑄忙这个忙那个的会累垮自己，不过现在看起来梁彩瑄也是做得心甘情愿甚至还很开心的样子，那她也放心了。

    「只要她没欺负你我就安心了。」梁蒨葳拍拍妹妹的肩膀说。

    「安姊很照顾我啊，别担心啦！」梁彩瑄露出大大笑容说，想起温祖安，她的x口又暖了起来。

    察觉梁彩瑄的笑容中带点其他情愫的李澄恩带着笑意继续吃着刚刚从夜市买回来的东西，前阵子经历失恋的梁彩瑄能恢复得这麽好肯定跟那位刺青师有关系，而她对刺青师的印象也还不错，虽然只见过一面，却可以感觉得出来是个满温柔和善的人，相信一定是真的对梁彩瑄很不错才会让梁彩瑄这麽喜欢那个刺青师吧！

    「看来彩瑄就快要有个心上人罗！」李澄恩坏坏的笑着说。

    「唔。」这话让梁彩瑄愣了一下，随後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挥了挥手说：「讨厌啦！不要闹！」

    梁蒨葳收起微笑，心沉了下来的看着梁彩瑄害羞的模样。

    这时梁彩瑄的电话响了，瞧见萤幕上显示的名字梁彩瑄惊喜地接了起来。

    「彩瑄，你不在家吗？」温祖安问。

    看来是刚刚下班到家呢，梁彩瑄语气飘扬的回：「我在姊姊住的饭店跟他们聊天，待会就回家！」

    「嗯，想不想吃点什麽？我去买回来。」

    「不用啦，我刚刚跟她们一起吃了，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也可以回家路上帮你买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温祖安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不如我去接你？我记得你说她们住得不远。」

    「真、真的吗！？」喜出望外的梁彩瑄兴奋地问。

    「这麽开心？」温祖安失笑。

    「没有啦。」怕被发现不对劲的梁彩瑄赶紧收敛点的乾笑带过，「那你出门後告诉我一声。」

    「嗯。」

    梁彩瑄结束通话後李澄恩从食物中抬起头t1ant1an唇问：「她要来接你啊？」

    「对呀。」梁彩瑄笑着回，「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太久。」

    「是不想打扰我们，还是想快点回去跟人家甜蜜蜜啊？」李澄恩抖抖眉毛暧昧地笑着问。

    被调侃到娇羞起来的梁彩瑄红着脸说：「不要乱讲啦！」

    「好了，不要闹彩瑄了。」梁蒨葳轻捏了李澄恩的肩膀说。

    「哈哈！好啦。」李澄恩回。

    梁彩瑄准备离开时梁蒨葳也跟着起身打算送她到饭店门口，原本也打算跟去的李澄恩在接收到梁蒨葳的眼神示意後停下了脚步，简单跟梁彩瑄道了别後就回到房间里，让她们姊妹俩单独相处，

    在饭店门口等着温祖安前来的期间梁蒨葳看向望着路口的梁彩瑄，那明显过於期待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担忧起来。

    「彩瑄，是真的吗？」梁蒨葳微皱眉头问。

    梁彩瑄转过头看向姊姊，一时没有理解的问：「什麽是不是真的？」

    「你是真的喜欢上人家吗？那个刺青师。」

    如此直白的问句让梁彩瑄脸se凝重许多，这对梁蒨葳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总觉得如果妹妹在那个人身边过得快乐，不应该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才对。

    「应该吧。」梁彩瑄乾笑着回。

    「应该？」

    「姊，我知道你会担心我，但她真的对我很好。」梁彩瑄怎麽会不知道自己的姊姊在担心什麽？她知道经历王世杰之後梁蒨葳对她身边的对象一定会警惕不少，可是温祖安绝对不会是她需要堤防的对象。「老实说我只是喜欢待在她身边，没有想过要再从她身上要求更多了。」

    「为什麽？」

    「这说来话长，她是个很复杂的人。」梁彩瑄抿唇笑着，笑容中参杂着无奈和些许哀愁，却也是无怨无悔的。「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吧？」

    「怎麽把自己ga0得这麽委屈？」梁蒨葳心疼地抚上妹妹冰冷的脸颊。

    「我没有觉得委屈呀，我只是不会奢望太多，但要是有机会能让她对我动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梁彩瑄yan光乐观的那一面此时显露了出来，熟悉又自信的笑颜让梁蒨葳稍稍放心的捏了捏她脸颊。

    「你可以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伤吗？」梁蒨葳最後叮嘱道。

    「嗯！」梁彩瑄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梁蒨葳，却在相拥时黯淡了笑容。

    她知道这会是条辛苦的道路，她没有把握能做到与姊姊的约定。

    她只能尽力而为了。

    当温祖安的车缓缓在饭店门口停下，梁彩瑄心中的乌云立刻退去的一大半，她在离开前又紧紧抱了姊姊一下，接着告别了姊姊，踩着轻快脚步来到温祖安的车上。

    她隔着窗跟门口的姊姊挥了挥手，温祖安也慢慢驶离路边。

    「明天就是你朋友要刺青的日子了，她紧张吗？」温祖安带着浅浅笑意问。

    「嗯看不出来呢。」梁彩瑄回想了一下刚刚聊天时的情景，结果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几乎都是李澄恩埋头吃东西的惬意画面，她耸了耸肩说：「应该一点都不紧张吧！」

    「对我这麽有信心？」

    「看过你作品的人一定都会对你有信心的！」

    温祖安笑而不语，梁彩瑄看着温祖安的侧脸，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

    两人把买来的串烧宵夜摆到yan台的小桌上，温祖安从冰箱拿了两瓶烧酒，梁彩瑄则是拿了两件毛毯过来，两个人就这麽窝在沙发上享用着宵夜。

    「喝吗？」温祖安倒了一小杯递到梁彩瑄面前问。

    「好啊。」梁彩瑄乐意接下了，豪迈乾杯还舒服地哈了声後她笑着说：「我好像是第一次看你喝酒耶，你酒量好吗？」

    「普普通通吧，毕竟不常喝。」温祖安浅浅地笑了一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梁彩瑄把毛毯拉紧了些，看着温祖安喝着酒的侧脸，她不知道温祖安的视线里是否只是单纯的市景，她总觉得温祖安的思绪应该b她想得还要更深远。她把头转了回来，环抱住自己双腿说：「我之前在打扫家里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你放在储藏室的纸箱，里面有一本相簿」

    「嗯。」温祖安点点头，等待nv孩继续说下去。

    「那相簿应该是纪录你之前b赛的点点滴滴，你身旁都会站着一个男人，那是？」

    温祖安的目光瞬间黯淡许多，她喝了口酒，抿了抿唇後说：「我的老师。」

    「教会你刺青的人吗？」

    「嗯。」

    回忆在温祖安脑海中奔腾着，孙浩珉的身影依旧清晰得彷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真要说起来，孙浩珉教会她的并不仅仅只是刺青而已。

    「他去世很久了。」温祖安语气相当平淡的说道，在面对nv孩惊讶的眼神时也只是淡笑着，并不感到哀伤。「那间工作室，是他留给我的。」

    「他很看重你，对不对？」

    「也许吧。」

    她还记得与孙浩珉相遇的那天深夜，醉醺醺的男人忘了将总是深锁紧闭的旧木门上锁後就离去，从门缝中透出的除了微弱的光线，还有男人猖狂的打呼声。

    自她十三岁过後，男人为了不引起旁人疑惑的目光，拿她出气时总会挑选衣服能遮挡的地方，那天她拖着沉重的身子爬向门边，鬼使神差地在没有人允许的情况下走了出去，踩着破旧的运动鞋走在刚下过雨而sh漉的柏油路上。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空洞的双眼，不在乎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她在一间奇怪的小店前被一个男人叫住，坐在阶梯上的男人吐了口菸，轻笑一声说：「看来今天过得很艰难啊？要ch0u一根吗？」

    接下男人递过来的菸，学着男人含上滤嘴後男人走到她身前替她点燃，第一口她呛得不能自己，男人倒是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她第一根菸。

    「进来我店里坐坐吧。」男人说。

    温祖安的步伐起初有些犹豫，但最後还是跟上了他的背影。

    男人的店内尽是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墙上照片里的人们身上充斥着花花绿绿的图案，有些只是单纯的文字，而有些图样狰狞凶恶，有些又奇幻美妙。她看得入迷，而在店内灯光的照映下，她看见男人身上也布满了刺青，彷佛他的皮肤就是一块画布。

    「你几岁？」男人走到柜台里弯下身子似乎在翻找些什麽。

    「十七。」温祖安回。

    男人再次起身时手里拿着医药箱，他指了一旁的纹身椅说：「去那坐着，也把上衣脱掉吧，血迹都沾到制服上了。」

    温祖安没有第二句话的照做了，太过服从的模样让男人感到些许惊讶，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温祖安未曾理解过何谓反抗。

    男人打开了店内的音响，温祖安後来才知道那首歌是snowpatrol的《chasgcars》，也是孙浩珉最喜欢的一首歌。

    当孙浩珉坐上工作椅拉近与温祖安的距离後，定睛一看才发现温祖安背上的伤口是多麽地触目惊心，他艰难地吞下口中唾ye，又从镜子里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温祖安，彷佛正在流着血那个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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