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东皇(一)(4/8)
石文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有了白雪的指引,季长秋和赵洍清已经完全不需要石文带路了,後者虽然抗拒前往,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还是得尝试着问道:
「秋司大人,我们只有四个人,断然不能就这麽闯进去,不知您和春司大人可有什麽计画?」
「没有计画,过去把他们的老巢端了就是。」
季长秋给了一个像是热血过头的笨蛋才会给出的答覆。
「我记得秋司大人您之前明明没那麽傻的啊……」
「你说什麽?嗯?」
「我说秋司大人英勇无双!别说是四个人了,就是只有您一个人,要端了那妖怪的老巢也没有任何问题!」
石文十分识时务地修改了说词,以免她在杀进妖怪老巢前就先被自己人给处理了。
又走了几步,见季长秋这条路不通,石文只好转向赵洍清那儿,问道:「那不知春司大人可有拟订什麽计画?」
「当然有。」赵洍清微笑道。
太好了!她就知道这儿还有一个正常人!
石文登时一脸充满希望,「春司大人可否先将计画说来让我们听听?」
「计划就是,」赵洍清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季长秋,「我们两个负责开路,」
然後他又指向石文和曾信,「你们两个负责掩护。」
「嗯、嗯、嗯。」石文连连点头,「不愧是春司大人,这计画可真是太周详……了?」
赵洍清说完以後便放下了手。
石文:「……就这样?」
赵洍清:「就这样。」
……没救了,但不是他俩的脑子没救了,而是她没救了。
眼见事情已经无力回天,接下来的路,石文只能一脸视si如归地跟在他们後头,顺着白地走到尽头後,虽还隔着一小段距离,但仍可看见前头有处亮光,四周都是树林,唯有那儿被人辟过,建出了一座不小的寨子。
四周异常安静,他们观察了一阵子,也不见那座寨子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个巡夜的妖怪也没看到,这令曾信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在蓝璧山里安逸太久了?居然连个守夜的人也没有。」
「依我看,就是安逸太久了。」石文在後头道,语气b前先前的浮躁,如今竟要显得冷静许多,就连观察远方的神情也无b专注。
季长秋往她看去一眼,但只一下便将目光移往赵洍清,而後者也正巧转向他,用眼神询问:「走吗?」
季长秋颔首,朝後方之人招了招手。
四人小心翼翼地潜伏而近,行至接近寨子,还是没听见有任何声音,近了看,甚至可以发现大门是微微敞开的,石文心里正觉疑惑,忽听里头终於传来了一点声音。
那声音道:「你……你究竟想做什麽?」
没有任何任回应,再然後便又没了声响。
明眼人都能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石文对此更是忐忑万分,虽然知道这句话由她来说必定惹人生疑,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两位大人,我先进去探探吧!」石文道。
季长秋斜睨向她,那眼神果然带着几分古怪,但石文却没给他们否决的时间,一说完便翻过栏杆,贴着墙面移动到了门边。
到了这麽近,她终於又能听到一些其他的什麽,那声音像是有个人将某样东西拿起又放下,期间还出现了水声流动的短音。
听起来似是……有个人在倒酒?
但是不对啊!她虽没听见其他声音,可却能感受到这屋子里头应当是有许多妖怪齐聚的,以大多数妖怪的x子,不可能只有一人在喝酒,而其他人都如此安分,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这点着实是奇怪了。
石文想得专注,甚至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後,将手搭上她侧耳倾听的门板,用力往里一推。
当时石文正贴在门上,陡然间失去支撑,整个人旋即往前扑去,但这次可不是踉跄几步而已,而是直接给她摔到了地上。
「哎哟……」石文吃痛地叫道,正想骂是谁推的门,便见一人越过她走进了屋内,待她抬眸往上一看,立刻就将到口的骂声给吞了回去。
一来,是因为走过她的人是季长秋,二来,是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让她吓得不清,震惊到连要爬起来都忘了。
偌大的寨子里,众妖们全被绑在一旁,不是面露惊恐就是瑟瑟发抖,寨中有座长桌,长桌的尽头,一名nv子端坐其上,其貌犹如出水芙蓉,一身素绫白衣更衬出她的三分清丽、七分冷逸。
nv子原正优雅地品着酒,见了来人,忽而放下酒杯,g唇一笑,那模样看得石文当真是目瞪口呆。
只不过,她之所以目瞪口呆并不是因为nv子的绝se,而是因为……
这个人,不就是早先在林中受了伤,还莫名其妙砍了她一刀的那个嘛!
石文呆了半晌,终於反应过来自地上跳起身,冲到季长秋身前,指着那nv人道:「秋司大人,就是她!就是她伤的我!」
「我知道。」季长秋淡淡地应了三字。
石文转过头去,心想:你又知道了,可也是这一看,她注意到季长秋的神se中并没有半分紧张,甚至连最基本的戒备都没有。
然後,另一件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何时进了屋的另外两人也往nv子所在之处走了过去,赵洍清又b曾信要往前多走了几步,扬起眉,本要开口,nv子却抢在她之前发话道:
「太慢了。」
「你这麽快就找到这儿,那才是不合理吧?」赵洍清笑笑,竟是十分熟稔的样子。
「若非被某些麻烦绊住了,兴许我还能更早找到这儿。」nv子轻哼一声。
赵洍清对此却颇不以为然。「瞧你得意的,我们又不是b谁先找到妖怪的寨子。」
石文对於现在的状况完全0不着头绪,就在她满脸疑问之时,季长秋说话了。
「你应该是把手边的事办完才来的吧,宁羽?」
……宁羽?怎麽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是当然,我办事还需要担心吗?」宁羽放下酒杯自位上起身,双手还x朝前走了几步,石文还在思考自己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nv子便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双眼微眯道:
「我记得你。」
记得又怎麽样,可别以为是两位司季的老熟人,她石文就怕了──
「原来这家伙方才在林中遇到的人竟是冬司大人您啊!」曾信忽道。
石文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啥?
啥啥啥?
冬司大人??他说的是那个传闻中素有林下之风,举止娴雅、慧眼识人,提携後进不遗余力的那个冬司祭?
难怪她会觉得「宁羽」这个名字很熟悉。
差一点,她就要把「偷袭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等字眼给骂出口了。
但是且慢,这人知道自己差点把她这个「後进」给砍了吗?
许是看出了石文眼中的震惊,宁羽这才道:「当时以为你是外头来的小贼,本想顺手处理掉,没想到竟是长秋的手下,可真是对不住了。」
「……」
不是石文要说,但这个道歉真的是一点诚意也没有,她可是差点就把小命给丢了啊!
而且谁能告诉她,为什麽第三位司祭也会出现在这啦啊啊啊!
宁羽g了g唇,还是看着石文,「你似乎有什麽话想说?」
还有为什麽!这人明明笑着,却给人一种惹不起的感觉?难道这东皇g0ng有规定笑里没刀的当不上司祭不成?!
石文心里各种凌乱,但又没胆说出口,只能压下心里委屈,应道:
「……适才能得冬司大人指教,属下真是备感荣幸,倘若有不慎冒犯之处,还望冬司大人见谅。」
被人砍了还得这麽说话,当真是充分展现了为人下属的凄凉。
「无妨。」宁羽摆了摆手,但说实话,被砍的不是她,她本就无甚可在意的。
「还是先来说正事吧!」语毕,宁羽便要走回先前坐着的位子。
「等等。」季长秋却叫住了她,道:「解药。」
……季长秋不提,石文几乎要不记得自己有中毒这件事了。
「喔、对。」宁羽侧首,随手将一个药瓶扔了过去,那位子扔的不好,石文本是接不到的,但却楞是被季长秋给伸手接住了。
而後他又将药瓶转交给石文,「拿去。」
「谢、谢秋司大人。」石文连忙接过,抬起头时,不经意对上季长秋的眼神,竟觉得他好像能看进她的眼底,连那些被她给藏住的委屈都能看穿。
不过大抵是错觉吧!
因为季长秋很快便收回目光,转身走到长桌旁坐了下来,赵洍清也拣了个位子坐下,只有石文和曾信依旧站着,一人一侧站在春、秋两位司祭身旁。
而後石文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从中理出一些资讯,大致是这样子的:
数月前,宁羽被安排了任务,前往探查时家的矿场意外,刚好那里距离此地不远,日前她接到赵洍清传信,得知他们要来蓝璧山,因着手边的事也差不多处理到一个段落,於是便顺路来此先与他们会合。
这位冬司季也着实胆大,未等他们抵达便独自一人入了山,虽说她现在能好端端坐在这,其实也足够证明她确实是有那个本事了。
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处寨子,是因为佯作被这些妖怪给逮住,这才顺势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此处布有结界,若不这麽做,要找到此处恐怕还得花上不少功夫。」宁羽道。
经她这麽一说,石文这才恍然大悟,想来季长秋和赵洍清早就猜到宁羽定是制伏了众妖,所以才敢用如此招摇的手法领他们过来,因此当石文说往这方向是妖怪的大本营时,他们才会全然没有要听她劝告的意思。
至於他们是何时发现此事和宁羽有关……恐怕,在石文被砍一刀中毒之後,季长秋就已经知道了吧!
不过,有一事,石文到现在还是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三位大人来此不是为了找寻和时家有关的线索吗?既是如此,又为何非得找到这山里的妖怪呢?」
「这点我也想问,你好端端的,招惹这山里头的妖怪做什麽?要是遇到修为高些的,独身一人,难免不会陷入险境。」赵洍清道。
宁羽对此却颇不以为然,「要想打听消息,直接找住在这儿的妖怪不是最快的吗?要不你说,你们从东皇g0ng带过来的人,到目前为止可曾提供过什麽线索没有?」
确实没有。
但是她不是本来就只负责带路吗?至於什麽查案、提供线索的,和她有什麽关系?
石文面上自是并未表现出来,只敢在心里头嘀咕,几人谈话的过程中,她一面听着,一面时不时往那些被绑在一旁的众妖瞥去。此时,宁羽又道:
「b起这些妖怪,这蓝璧山的其他东西可要麻烦得多,我一路走来就没少碰到陷阱,有的布置得还当真是挺厉害。」
季长秋道:「说起这个,你先前不是伤得挺重的吗?」
宁羽眉头一动,「……谁说我受重伤了!」说完,立刻像想到了什麽,斜眼朝石文看去。
都伤到倒在地上了,不是受重伤是什麽?石文心想。
替石文发声的是赵洍清:「瞧你脸se白成那样,受伤就受伤了,逞什麽强,我们又不会笑你。」话虽如此,他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宁羽微别开脸,「……就凭我的医术,这点伤还用不着你们关心。」
看她这副要强的模样,赵洍清嘴角的笑意又更深了,一直到宁羽瞪了他一眼,他才稍微歛起笑容,道:「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样的陷阱,居然连我们冬司季都避不开呢?」
「你别在那儿拐弯抹角的嘲讽我,说得彷佛你们都没落入陷阱似的。」
看赵洍清的表情,大概本想回「我们就是没落入陷阱,如何?」,但下一刻,又猛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看向季长秋,後者显然也是一脸狐疑。
「为何……我们会都没碰上陷阱呢?」季长秋道。
敏锐如石文,一下就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在场几人齐齐看向她,说话的仍是季长秋:「是你带我们避开那些陷阱的?」
石文尚未回答,宁羽便已道了句:「不可能。」
她是见识过那些陷阱的,纵然碍於面子,不愿意坦承自己之前被那陷阱害得有多惨,可到底是知道它们的厉害,其布置之隐密,就连身为冬司季的她都也很难发现,更何况只是东皇g0ng一介普通将士。
「就算你的这个下属之前曾经来过蓝璧山,她也不可能完全避开所有陷阱。」
宁羽这话说得笃定至极,可末了,脑海中却无预警地浮现出一个足以推翻上述的荒唐假设。
「冬司大人……您这麽盯着我做什麽,不是您说的不可能吗……」
「我是觉得不可能没错,但这都是建立在合理的推断之下。」宁羽眯起眼,眼神中带着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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