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第五年——冬雪(2)(5/8)
男生们闻言停手退开,面上还带着嬉笑和鄙夷,露出空地中央已经被打的看不出人样的昏迷的沈均。
“王照,你好样的。”官景予掰过少女的轮椅,两人面对着面,他咬牙切齿,说出这句不明意味的话。
转身带着人离开。
少女滑动轮椅,来到沈均身边,颤着声,“沈同学……”
“嗯……”趴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少年微弱的应了一声。
少女激动又难过的几乎要捂住唇哭起来。
少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你坚持住,我马上让校医过来。”
“嗯……”少年又虚弱的应了一声,艰难的偏过脸,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少女。
真好,原来她也会为他哭呢。
沈均破裂的嘴唇嗫喏着,想要说什么,王照赶忙要倾身下去听。
可肩膀上突然覆上五根修长漂亮的手指,压的她不能动弹。
是官景予去而复返。
“突然想起,作为我好兄弟的女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给他戴帽子。跟我走!”
“官景予!”
少女怒斥,却被迫让官景予的几个跟班推着轮椅离开,几个跟班还嘻嘻笑笑,“不好意思啊,会长,你大人有大量,景哥都是为了你和遇哥的感情好,你可别记恨我们。”
官景予散漫不羁的走在前面,闻言冷冷说了一句,“多嘴。”
他的车让一个跟班开到了体育馆外面,不是一贯的各式名贵跑车,而是换了一辆空间较大的迈巴赫。
学校规定学生不允许开车入校,但对官景予来说从来都不把校规当回事儿。
少女让官景予抱上副座,系上安全带,少女清丽的眉眼郁郁,但也不敢拿沈均的事说话,所幸她已经联系了校医。
跟班们在车外跟官景予道别,暗暗交换眼神,王照掩在衣袖中的手指暗暗捏紧,“我还有事,我还要去清点器材……”
“怎么?你的学生会里没人了?要你个会长亲自上阵?”官景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头和身子向后靠在名贵的座椅中,微微侧眼看过来,漂亮而犀利的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嘲讽。
听闻官景予的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体现在他身上最明显的就是一对如墨色中掺碎蓝的瞳孔,神秘而幽深,总给人以深情和危险的感觉。
而他的面容五官既有东方特征的精致细腻,又有西方特征的深邃立体,再加上傲人的身高与家世,哪怕女生们知道他是个危险又恶劣的人,也总会忍不住去遐想,去幻象自己是那个例外。
王照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她从车后视镜中看着那群男生又在往体育馆后门折返,胸腔里的心跳声响入耳膜里跳动的极快。
官景予刚刚跟他们眼神交流的什么意思?他们以前是不是这样做过很多次?那两个女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那群男生折回去后会怎么处理那两个的女生?会是明日早间新闻里的失踪案还是车祸案?
更甚至什么水花也没有。
少女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车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官景予升起车窗,将她的脸掰过来,“想什么呢?”
少女打开他的手,看着他,默默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官景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上两道粉色的指痕,又偏头看少女,眼神轻慢不已,“怎么?一个残废也想学电视里跳车?想去救你的沈同学?”
救,沈均?
少女手指搭上车门,鼓着小脸瞪他,可惜长着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再怎么想表现的凶狠也没有那气势。
官景予笑了,“来,你跳,我看着你跳。”
“我倒想看看,我们的王照会长多么勇敢,多么情深义重。”
他语气不屑,嘲讽。
甚至是翘起腿,食指在方向盘上叩动,偏头看她以一副看戏的姿态。
他笃定少女不敢。
可下一秒,“啪嗒”一声轻微的门锁声,少女推开车门,动作如风,留给他一个纤细决绝的背影。
官景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眼神先冷下来,他唇角轻扯,推开车门下车。
少女弓着腰一瘸一拐,已经走出了两米距离。
官景予看着她完好的左腿都在抖。
那么细,那么白,可能他稍微一点力气就能折断。
但此刻偏偏坚韧无比的支撑着少女艰难无比的每一步路。
也许不是她的腿,而是她的性子足够韧。
官景予好像在这一刻才认识她。
但少女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双膝着地,坚硬的水泥地,少女发出一声痛呼,官景予看见她的膝盖下蔓延开血迹。
“王照!”
官景予上前将她拉起来,面容阴沉凛冽,冰冷怒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别碰我!”少女抗拒的推他钳在她腰间的手,面容惨白如纸,汗水和泪水一同往下坠。
官景予几乎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带着你的人走,走啊!你们已经把沈均打成那样了,还想要怎样啊?你还想让他们打死他吗?给我滚啊!”
对不起,沈均。
少女心中默念。
体育馆负二层的杂物间,没有阳光照射,阴冷潮湿,空气中漂浮着厚重的灰尘,尽是发霉的味道。
但此刻,有些不一样,发霉的味道里掺杂了一些别的,淫乱的,糜烂的。墙壁上的排风扇呼啦啦的发出声音,代表它年岁已久。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是新换的,亮的刺眼,照射出地面一片污浊狼藉。
两个看不出人样的女生裸着满是青紫凌虐痕迹的躯体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双腿间鲜血斑驳,和腥黏的精液交织成淫靡的悲凉。
“咔擦咔擦”的声音不断响起,两个女生被翻来翻去摆出好些淫荡的姿势供男生拍照,也没有反抗。
拍完后,男生收好相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看着其中一个女生艰难起身找衣服,话语恶劣极了,“呸,下面两个洞都被干烂了,还装出一副贞节烈女的样子有意思吗?”
女生屈辱落泪。
另一个男生说,“好了,动作快点,张明已经在催了。”
“啧,算你们俩走运,竟然捡回一条命,知道出去后该怎么说吧?万一说错话……”
两个男生又威胁了女生们一番,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医院里,医生给王照重新检查固定了右腿,又把受伤的左腿包扎好。
官景予坐在一边玩手机打游戏,看着少女痛的抽气憋声的模样,落井下石:“这下好了,两只脚都瘸了,可以申请国家保障金了,开不开心,嗯?”
王照不理他,听到手机响,接了电话。
是徐之遇。
他们基本每天晚上都会通视频,早的话六七点,晚的话八九点。
但她现在这情况不好接,于是转了语音电话,“阿遇……”
少女娇气又委屈的声音响起,软绵绵的,带着自然的撒娇和依赖,惊的官景予的手指一抖,位移键不小心释放出来,冲进人堆里。
死了。
官景予咬了咬牙。
抬起头。
“没事,我只是在外面,还没到家,不方便接视频。嘶……”
少女的面容生动起来,眉眼弯弯,跟电话里聊的火热。
“不小心碰到了腿……嗯,我下次小心呐……是还没忙完,我回家再给阿遇打电话……好的,阿遇再见。”
官景予从头到尾盯着她,她也一眼没注意。
接完电话,少女收起手机,医生也将将包扎好,开始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麻烦医生了,请问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左腿的话养一个星期差不多就没事了,右腿你半个月后再让我看看。”
“好的,谢谢医生。”少女表情有些失落。
官景予在一边冷嘲热讽,“跳车的时候不是挺能的,现在倒关心腿了。”
少女看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徐之遇还有五天就回来了。
周五下午,全年级的最后一节都是自习课,自习课后便是放假。
高二一班,自习课过一半,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王超将课业发送到班级群里面,然后吩咐班长监课,自己离开了。
班长肖玉梅是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女孩子,直刘海,低马尾,校服永远是工工整整,说话永远是低声低气。
比王照还要乖乖女。
但与王照截然相反的是,她家境普通,甚至说得上穷困,班上的一些男孩子总会嘲笑她名字土,一听就是从北面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子也瞧不起她,觉得跟她做朋友丢面子。
甚至在王照未出现前,她经常被欺辱打骂,身上没一块好皮。到现在学生之间流传的一些帖子里,还能提到她是公交车,破鞋。有人说看见她好几次被拉进男厕所,出来后衣衫不整。还有人说亲自上场操过,洞太松没什么感觉。
即使现在在王照的管理下,那些学生面上不再说什么,但私底下的动作谁知道呢?
“喂,副班长,你今天的内裤是不是红色?”
肖玉梅走上讲台监堂,第一排靠近讲台的男生坏笑着小声问她。
周围有几个男生也跟着偷笑,眼神不怀好意的在她身上瞄。
王照去组织学生会干部开会去了,还没回到班里。
他们平常就是趁王照不在的时候捉弄她,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再加上他们几个在班上身份最高,又跟官景予混在一起,哪怕别的同学看见了,有那个心,也不敢冒着风险去告诉王照。
肖玉梅更深的低下头,厚重的直刘海挡住了她的脸,瘦削的身体看起来弱小可怜。
“副班长,我不嫌弃你逼松,要不我们放学约个小树林?”
周围几个男生笑成一团,“谭辉,你想女人想疯了吧,这种公交车你也敢上,不怕染病。”
谭辉嬉笑着,“没办法,你们不懂美人会长做同桌,却吃不到的苦。”
谭辉的同桌是王照。
肖玉梅外形跟王照有三分相似,背影似七分。
王照身后有家世,学校有权力,身边有徐之遇,再加上近来又跟官景予走的很近。
有目共睹这几天官景予天天早晚都亲自接送王照,一起吃午饭,寻常一周也不一定来一次学校的校霸,这周硬是打了个全勤卡。
要不是官景予和徐之遇是家世相当,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说官景予不是对王照有意思都不信。
但官景予曾当众放话不喜欢王照这款,王照又是徐之遇女朋友,因此众人只能想成这是好兄弟之间感情好,帮忙照顾好兄弟受伤不便的女朋友。
可官景予不喜欢这款,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欢。
要知道云中校园帖子上的校花榜排名,从王照入校来就一直是第一。
男生们有喜欢张扬艳丽的,有喜欢小家碧玉的,但对于像王照这种清隽典雅,温婉娇弱又柔中带刚的美人,也不得不分出几分偏爱。
但有些人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为了弥补心中残缺遗憾,寻个替代品发泄,这是一些男人的劣根性。
肖玉梅很不幸,在很多时候就踩在了这一点儿上。
校园网站上曾有一个帖子,说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背影像极了会长的人,他激动的想去打招呼,结果正脸一看不是,老失望了。
拍的是肖玉梅走在桂花树长道上的背影,黑直发,清瘦的身形,纤长的腿。
下面很多留言说像极了,很快就把肖玉梅扒了出来。
于是不止高二一班,乃至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王照有多么让男生心动,肖玉梅就过的有多难。
王照是云端月,只可远观,不可攀折。那肖玉梅就是路边随便开放的夕颜,月亮的影子,任人采撷,弄脏,还要被抱怨玷污了月光的皎洁。
肖玉梅走在路上背影时常会被男生认作王照,晚自习下课天黑时会有男生从后面掀裙子,摸大腿。书本里,课桌里,裙子或外套上,经常会出现一些可疑液体。甚至是有一次,有人在她水壶里撒了尿,她喝下去第一口就恶心的吐了。
在云中如此难过,肖玉梅也不敢退学。她家穷,家里有一个工地摔断了腿的父亲,还有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肖莉,母亲早年跟人跑了,还卷走了父亲的赔偿金,全家基本没有生活来源。
王照创立的优秀学生奖学金很丰厚,肖玉梅每次考试基本都保持在年级前十,这可以让她得到每月个三千上下的补助,勉力支撑起家庭开销。
肖莉学习不好,基本拿不到奖学金,肖玉梅每次拿到钱,她就给自己留四百百,再给肖莉八百,剩下的交给父亲。
也是因为如此,肖玉梅哪怕再多屈辱也默默忍受,因为她一旦退学,就表示着她和妹妹就再也上不起学,甚至一家人活活饿死。
肖玉梅想要知识,想要妹妹能继续读书,想要父亲好好过,哪怕为了这些,她付出了太多。
下课前八分钟,王照回来了。
肖玉梅像看到救星一般看了王照一眼,又很快低头。
男生们也恢复原样坐好。
王照并没有注意,她在教室门外跟几个学生会干部吩咐事情。
“嗯,大概就是这样……对,这件事我已经不想再强调了,新生入校已经两个月了……就依照规定处理……他不服?不服让他来找我。”
少女说完还有些生气,如玉白皙的脸颊上现出一抹薄红,几个部长讪讪的离开,少女转着轮椅进来,听见同桌吹了声口哨。
少女的眼睛看过来。
男生趴在桌子上,装死。
周围几个男生又在偷偷的笑。
“扰乱上课秩序,谭辉,去教室后面罚站十分钟。”少女面色不愉,小眉毛蹙起来。
“收到,班长。”男生回答的一本正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后面站着,站姿懒洋洋的。
周围同学通通偷笑起来。
少女的眉头蹙的更深了,“站好。”
“是!”男生以立正姿势回答。
少女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说,只能抿唇,转着轮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位置在第一排,进门的左前方,位置后面的同学好心的将课桌往后移开一个大空间,让王照方便坐轮椅。
哪怕快放学了,王照也很是静的下心来,翻开一本纯英文文集认真的看了起来。
肖玉梅坐在讲台上暗暗看着她,看着她进来后喧嚣的教室鸦雀无声,看见她进来后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让先前恶意羞辱自己的男生乖乖去罚站,看见班上无论男女同学看见她脸上都满是善意和喜爱,哪怕是班级上最嚣张恶劣的男生看她的眼中也没有污秽与下流。
多么明显的差距。
她为什么就不是王照呢?
她要是王照就好了。
但没两分钟,教室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官景予上身穿着名贵的黑色衬衣,下面搭着黑色九分裤,露出凸起的脚踝骨,昭显出少年优越挺拔的身姿。少年散漫的靠在教室门框上,黑色的碎发有些凌乱,像是刚运动完的样子,右手食指上转着车钥匙玩,气质慵懒又桀骜。
不耐烦的催她,“该走了。”
王照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向他比了个二。
官景予轻嗤了一声,似是嫌她呆板,不耐烦的过来扯她轮椅。
少女拦不住,有些气闷的鼓起脸,到底叫他给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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