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死于卡辛之手的机器人视角自述）(2/3)

    最后那一刹那，我看到那双深蓝色的眼迸发出不祥的白光。

    卡辛再次消失了，当白光消却，他眼中的痛苦覆盖了迷茫。

    花的语言

    虽然处理速率严重下降，但我的中枢数据说不定跟代码一样牢固，后世若是还有新的支配世界之物出现，能发现我的这些记忆数据，想想倒也不坏。

    而这微尘，也终将消散。

    这人根本对自己的美没有一丝一毫的自觉啊…可恶……

    最可怕的的是，那纯白的身躯是全新的，没有一丝一毫被毁灭侵蚀的痕迹。

    琉兹盯着他那张不明所以的脸，捂着嘴笑出了声：“噗，跟你还挺相称的。”

    卡辛说：“要不要去看看？”随即站起身，向琉兹伸出一只手。

    “回去问欧吉就知道了，他懂得多。”

    琉兹微笑着说，连眼里都带着笑意。看着这些自然中美好的生灵似乎总能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好，暂时忘却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生机勃勃的事实。

    尘埃已落地，而风不止。

    风在呼号，卷起地上的沙砾，敲打在我们破败的铁皮身躯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们终究只是这世界的尘埃，好像自古就存在，却又无法清楚地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就在之前那个悬崖边上的平地哦！啊！也要拿给欧吉看！”苹果飞快地指了指方位，然后便趁着兴奋劲儿蹦跶着跑回屋找欧吉了，留下琉兹和卡辛面面相觑。

    苹果笑得很开心，自从来到这里，她似乎每天都这么开心：“好漂亮的小蓝花！苹果第一次见到这种花，想让琉兹和卡辛也看看！”

    “蓝色的花好像不多见，确实挺好看的。”琉兹说道。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太能接受自己会死的事实。

    这双海蓝色的眼睛和这微笑仿佛都带有某种魔力，有那么一瞬间，琉兹觉得自己呼吸都快停滞了，差点当场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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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罪者也会痛苦挣扎吗？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了。

    无论如何，我想活。

    “这是…”琉兹盯着那朵花，那是一朵有着五枚花瓣的浅蓝色小花，中央一圈淡黄色的花芯，十分娇嫩可爱。

    看到她笑出来，卡辛的嘴角也自然而然地勾起轻浅的角度，眉眼里也多了几分温柔：“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

    琉兹看了看手里的花，又转过脸看了看一旁的卡辛，好像突然有了主意。

    “前几天也跟苹果一起来过这里，但那时还没开花呢。”琉兹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翠绿的花叶说道。

    “嗯？”

    真是可笑，本不属于我们这些机器人的情绪，反而在此时此刻一股脑地倾泻而出了。

    我们几乎同时向卡辛一拥而上，扬起了荒野上的尘埃，与沙砾一道，被强劲的风裹挟而走。

    卡辛俯下身去：“可能之前还没到时候吧。”

    我的视觉感受器越来越不清楚了，下肢也开始断裂。

    我们终究没能亲身验证传言的真假。

    最后的最后，我竟也能生出这微渺的希望，看来是电子脑也快撑不住了，开始运算出奇怪的东西。

    是啊，为什么世界的罪人自己反倒不受其罪呢？那么，我们又有资格成为他的审判者吗？

    “杀了卡辛！！——”

    这该死的程序，要是这些代码也能像外在的躯体一样一段段一行行崩溃消失就好了，没了清醒的思维，是否也就不必直面痛苦？

    “琉兹！快看快看！”苹果将小胖手中捧着的一朵小花举到琉兹眼前。

    琉兹蹲下去小心仔细地看着这些花，卡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花和看花的她。

    她把小小的花朵插进卡辛过于茂密蓬松的发间，在厚重的深褐色衬托下，那抹浅蓝显得更为艳丽了。

    看着他独自站在荒野的猎猎风中，仿佛自亘古以来就一直在那里一般，那张于玩赏型机器人标准来说都过于精致的脸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瞳中满是空洞迷茫，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相信了那个荒诞的传言。

    “好啊！走着。”琉兹握住卡辛的手，不假思索地答道，眼里闪烁的光彩跟苹果没有多大区别。

    “哎，这有一朵掉下来了，好可惜。”琉兹轻声说，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了那朵掉落在翠绿叶片上的花朵，站起身来。

    顶点的杀戮兵器名不虚传，纤细的肢体中蕴藏的是可怕而凶狂的力量，我们毫无办法，只能任由被这种至高力量撕碎击溃，一边在无尽的恐惧中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一边提前迎接早已注定的结局。简直就像直扑火焰的飞蛾一样，无论是否知晓结果，都执着前赴。

    “这花的颜色，跟远处的天空蓝色挺相近的。”琉兹微眯着眼说道。

    坐在琉兹身旁的卡辛微微探出头来，显出好奇的神色：“在哪里找到的？”

    二人来到悬崖附近一块平坦的青草地，赫然发现这里开出了数丛浅蓝色小花。

    “只可惜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还是苹果眼尖心细，总能发现好看的花花草草。”

    琉兹在心中默默吐槽道，生硬而又暗自欣喜地移开了视线，望向澄澈的天空。

    ——end——

    我的同伴中忽然有一人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