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晚(上)(5/8)

    点点液体溅落在地面,与寻常白浊不同,最初射出来的明显泛着些许青黑,后面颜色才变得正常。谢云流瞧见后心神顿时一松:成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将人搂着向下一压,垂首去吻他耳侧,用力在他体内冲撞起来。

    “哈啊……”

    李忘生原本还沉浸在释放的舒爽感中,被谢云流这一刺激,身体不由自主向下晃去,又被掐着腰拖了回来。孽根几乎全出全进,次次撞在体内敏感之处,顿时克制不住惊呼出声:“不,我不行了!师……啊啊……师兄……”

    谢云流被他这一声声叫的理智全无,他抬手将眼前碍事的白发拨到一旁,露出其下遮掩的玉白颈项,一口咬在其上,身下用力撞了数下,终于将自己忍耐许久的阳精射入了李忘生体内。

    “嗯……”

    李忘生此刻意识已然回归,被微凉的液体一激,身体不由颤了颤,那处竟又溢出些许浊液——这次的颜色要正常许多,显然此次双修逼出的毒素已经彻底排尽了。

    勉强算是——功德圆满。

    折腾了这一遭,两人此刻都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身体汗津津宛如刚出水一般。谢云流克制着想亲吻怀中人的念头,缓缓放开手,将自己从温暖之处撤出,瞧见那处随着他的动作流出的液体,一时无言。

    前面种种还能说是为了双修,可最后他却是彻底失了态……着实不该。

    也不知李忘生会作何想法。

    谢云流轻咳一声,起身看向李忘生,见他也从地上坐起身,正伸手去扯地上污糟一片的氅衣,并不抬眼看他,不自在的开口:

    “今日便到此处,我这段时间都住在银霜口的隐者客栈,每三日来与你双修一次,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将蛛毒驱散殆尽,修复你体内经脉。”

    李忘生低低“嗯”了一声:“多谢师兄。”

    他说着将那氅衣披在身上,摆弄着皱巴巴的衣角,仿佛想就此将那些褶皱撑开一般。

    谢云流见他不看自己,只道他此刻回过神来,因自己孟浪之举而恼怒,难得有些讪讪然,起身道:

    “既如此,我先走了。你——盥洗一下罢!”

    李忘生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一双仍泛红的眸子已恢复清明,开口询问道:“下次双修……还要如此吗?”

    ——双周天既已推成,下一次便熟门熟路,当然不需如此费事。

    谢云流心中想着,说出口的话却是:

    “仍需如此。”

    “那便……有劳师兄。”

    见他短暂抬起头后又移开视线,谢云流心中越发不是滋味:罢了,毕竟是自己孟浪在前,李忘生心有芥蒂实属正常——毕竟先前他二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双修之法,自己也有诓骗之嫌疑。

    ——但我明明是为了救他!

    尽管仍觉不甘,谢云流还是选择尊重对方,抬手取过先前搭在衣架上的衣衫穿好,道了句“我之后再来”,不再多留,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了此处。

    因此也没能瞧见,他离开之前,李忘生已抬起头看向他,眼中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剪尽寒枝

    1

    华山的雪一如既往寒冷。

    山脚下的居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意,日常生活不受丝毫影响。临近年关,各个摊位与店铺中更是添了许多年节用品,行人游客往来喧嚣,好不热闹。

    ——却都与他谢云流无关。

    曾几何时,谢云流是最爱热闹的,并非嫌弃清修无趣,只是修行之余,常会被滚滚红尘的热闹气息所吸引,三不五时便要偷溜下山——左右该学的道藏武学都已学会,他能挤出大把时间来做点想做的事儿。

    然而——那些都仿佛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谢云流穿着一身鸦羽氅衣,将里面洗的泛白的道袍裹在其中,抬眼看着山道方向,漫步穿行过这条热闹的街道——过了银霜口就是纯阳宫,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踏上那条熟悉的道路。

    但他终究在山道前止住了脚步,独自转身,顺着街道又走了回去。

    与前行时满眼华山高峰不同,归来时俯首望去俱是人生百态,谢云流敛了扬起的下颌,视线若无焦点,神色略显颓唐。

    可笑,他如今以何身份上山?纯阳弃徒,还是东瀛剑魔?

    总之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

    “功德花纸,纯阳真人亲自赐福的功德花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谢云流的脚步顿住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个出售功德花纸的摊位前。谢云流瞥了眼摊主身上纯阳制式道袍,便又低下头,视线逡巡于眼前粗糙的剪纸上。

    摊上这些功德花纸剪的很是粗糙,与他当年所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花草福字倒是都有,还有些人物小相,依稀分辨得出是道士模样。

    若这些功德花纸当真是从纯阳流传出来的,那这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差。

    一边在心底嫌弃,谢云流一边在那些红艳艳的剪纸中挑挑拣拣,在瞧见其中一张时动作微顿,手指如有自我意识般将之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剪的很粗糙的道士剪影,周围寒枝稀疏,依稀看得出是迎客松的花样,与其他几张一般简陋。但——不知是印染失误还是有意为之,那道士剪影的额心处,多了一点暗红印记。

    像极了某人额心的启智朱砂。

    待谢云流回过神时,他已鬼使神差递了银两给那小道士,将那剪纸死死捏在手中。

    ——我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

    谢云流百思不得其解,在发现自己回到客栈仍将之带在身边时,更是气恼不已。

    ——我就该把这东西扔了!扔到街上,任由千人踩万人踏!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剪纸丢在桌上,伸手去抓一旁的茶壶想要喝点水降降火,却在提起壶后又气恼的放下。

    空了。

    “客官,可要换壶热水?”

    恰巧路过的小二瞧见他这动作,急忙提着热水壶走进来:“小的看您刚从外面归来,给您换一壶新的。”

    谢云流不置可否。

    那小二便当他默许了,机灵的上前将自己手中提着的壶放在桌面上。壶中水满,随着他的动作溅了几滴出来,谢云流下意识伸手将那脆弱的剪纸向旁挪了挪,待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又懊恼的止住了动作。

    “对不住对不住。”小二见状急忙道歉,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剪纸上,顿时笑起:“客官这是去买剪纸了?也是,临近过年,贴个窗花沾沾喜气。”

    谢云流哼了一声:这玩意儿谁要贴在窗户上?

    丢人!

    回头就顺着窗户扔出去!

    2

    暮色四合。

    谢云流打坐醒来,屋中已然漆黑一片。

    他穿鞋下地,走到桌边拿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昏黄火苗悠悠然照亮周遭,也将那功德花纸映现出来。剪纸所特有的立体感在灯光映衬下格外鲜明,光影明灭间,竟带了几分栩栩如生的韵味。

    ——我怎么还没把它丢出去?

    第三次扪心自问,谢云流终于厌烦了自己这般迟疑模样,他抬手覆盖在其上,盯着指缝间显出的那点暗色,目光明灭不定。

    只消他掌下内力吞吐,这脆弱的剪纸立刻就会化作飞灰,不再碍眼。

    一如某些不该在此刻彰显存在感的回忆。

    然而就在他内力释放而出的时候,那剪纸却忽然无风自动,飘入半空当中。纸上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格外刺眼——谢云流下意识抬臂遮目,却见光芒凝聚之处,似形成一道人影,虚虚实实,光辉渐敛。

    他警觉的放下手臂抬眼望去,正对上一张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脸庞。

    “……李、忘、生!”

    一字一顿叫出那人的名字,视线对上他无悲无喜的神色时微微一滞,随即越发火大:

    这剪纸是怎么回事?!

    那虚影向着他微微颔首,对他周身洋溢的怒气视若无睹,径自开口:

    “知足心长乐,无求品自高,少欲体康健,行善福绵延。”

    一句道家祝语从那人口中说出,端的是仙气十足,配上这副高高在上佯作慈悲的模样,在谢云流看来不像祝福,更像挑衅。

    他下意识伸手想抹去这诡谲虚影,那影子却在说完箴言后微微一笑,再度化作万千光点投身向桌面的剪纸。

    见状谢云流心中一惊,不假思索上前一步便想将光点留住——

    而后一个踉跄,一头栽入了剪纸与光点形成的漩涡当中。

    眼前缭乱光影一闪而过,等谢云流稳住身形,才发现自己竟出现在了一间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内。说陌生,是因为这房间并不属于他,且经年未见;说熟悉,则是因为房间之主这些年来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当中,连带着此间布置尽数入心,几乎叫他记住了每一处细节。

    这是李忘生的太极厅。

    谢云流惊疑不定的转过身,就见一人正端坐在窗边案几前,一手伏案一手提笔,恍惚便是故人模样。只是与记忆中的青葱少年不同,那人两鬓已然斑白,神色恬淡——正是李忘生。

    他这么大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屋中,那人却眼都未抬,仍就着昏黄灯光认认真真抄写经卷,显然并未察觉他的到来。

    谢云流疑心自己在做梦。

    先前所见本就异常,忽然转换场景更是怪异,更何况以李忘生的修为,他这般突然出现,不至于毫无反应——只能是他身在梦中,日有所思……

    不,他什么都没思过。

    也罢,若是清醒着,此刻他与李忘生,恐怕早已刀剑相向。

    谢云流按下心头百味杂陈,细细看着眼前之人。

    自上次抢夺剑帖时匆匆一别,他与李忘生又有数年未见了。

    那次他才从东瀛归来,一身煞气与怒气,满心只想着找到这蛊惑师父的卑鄙小人清算总账。然而视线对上那人斑白鬓发与明显染了风霜的面颊时,胸腔中翻涌着的恶言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这个人怎会老成这样?

    记忆中的李忘生明明还是青葱少年,虽古板有余,却也毓秀钟灵;可如今眼前人却是沧桑中年模样,即便面容依旧俊秀,却与记忆中大相径庭,简直颠覆了他全部想象。

    脑海中思绪混乱一片,待谢云流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夺了剑帖远遁,甚至没能说出只字半语。

    那次走的有多狼狈,之后的气恼就有多深。

    即便手持剑帖赢了名剑大会、夺了宝剑残雪,谢云流心中亦殊无快意。之后到来的东瀛恶客,以及顶着他的名号四处作乱的一刀流弟子更是令他分身乏术,无暇回归与这小人再见……

    一拖再拖,竟至如今。

    思绪漫逸间,眼前之人已经写完经卷站起身走向内室。谢云流鬼使神差般跟上前,却在内室的门前顿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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