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再是弟弟(4/8)
听见声响,穿着西装的男人丢掉手中半死不活的人转身,还带着凶戾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唐年的视线。
那人俊美的脸上有几道血痕,他想从口袋掏出什么,抬手却看见自己手上粘着血。
“啧。”他甩甩手,将血甩掉一些,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擦掉。
“过来。”唐年听见他在叫自己。
他死死捂着唇,没有发现自己因为鼻子也被捂住,就快把自己憋死了。他的视线移到地面上的人,隔着伤合血,他依旧轻而易举地认出了那人是谁——那分明是一直高高在上的陈宇。
此刻的陈宇再也没有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血从鼻子和嘴里涌出来,流了一地。
唐年呆板地将视线移回那人脸上,他把自己抱起来,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他的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对唐年露出笑来,“不是让你乖乖等哥哥吗?乱跑什么?”
“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真胆小。”
唐年就像应激了的猫咪,瞳孔扩散,身体也不停地颤抖。
他被哥哥抱回车上,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他不知道自己的胸膛早已瘪了下去,肺部叫嚣着需要氧气。
唐凛凑过去帮他擦泪,这才察觉到面前的人没有在呼吸,他没料到弟弟的胆子会这么小,再这么下午唐年就得窒息了。
他捏开唐年紧咬的牙关,吸了一口气吻了上去,将口中的空气渡进唐年口中。重复了三次,第三次唐凛见弟弟还没有反应,狠下心咬他的舌尖。
血腥味弥漫。
唐年吃痛,猛地吸了口气,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唔—哈啊——”
他剧烈地呼吸,脑袋嗡嗡作响,舌尖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他看着哥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哥哥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舌头逡巡口腔的每一个角落,温柔地舔舐唐年流血的舌尖。唐年能感受到舌头的湿润和柔软,它划过敏感的上颚,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唇舌的纠缠带来一种美妙的体验。
他无意识追寻这样的感官刺激,接吻产生的肾上腺素让他感到快乐和无与伦比的轻松。那是和自我伤害很像的滋味,只是一个带着疼,一个他不会疼。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一旦尝过不痛苦的自我满足,他们就会抓住这样的感官刺激不放手。
刚受到惊吓的唐年急需这样的快乐。
他主动探出舌尖,带着点怯意,试探着学着触碰哥哥的舌头。
唐凛察觉到弟弟的回应,勾着那截小舌将它带到自己的地盘,吮吸舔弄的动作时轻时重。
濡湿的水声在车子里回响,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悄悄升起挡板。
兄弟俩怎么啃起来了…司机眼观鼻鼻观心。
他只是一个司机,不该问的别问……他默念三次。
后座的两人结束了这莫名的吻。
唐年的唇变得鲜红,唇角还带着溢出的唾液。
哥哥揉揉他的脑袋,叫他乖乖在车上等着,随后拿着什么东西开门下去了。
唐年缓慢地躺倒在后座,抬手遮住眼睛。
班主任没能找到唐年,只得先回办公室等那位大少爷。
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惴惴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竟是坐也坐不安稳,站也站不住。
他当然知道唐年那家伙是私生子,但他哪里知道唐凛对这个私生子那么好!之前看唐年总是被欺负也不吭声的懦弱样,他还以为这是唐家人默许的现状。
唐家那位老的已经退之幕后了,现在可不全凭那位大的作主吗。本以为小的那个不受宠,哪能想到有这一出!
“叩叩——”
敲门声如同催命的信号,班主任急哈哈打开门一看,可不是唐家那位那大少爷。他点头哈腰将人请进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大少爷直接让他哑口无言。
“我今天来是追究陈宇同学和其他霸凌者——”唐凛冷冷地盯着班主任,“以及您这位助纣为虐的老师,对我弟弟进行恐吓殴打、甚至杀人未遂的责任。”
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到桌面上,班主任急忙扑过去看。一打开就是唐年的伤情鉴定,以及一张唐年手写的,他们的“罪行书”,还有一个u盘,不用想,那里面装的一定是监控录像。
“不用想着毁掉这些,我们当然有备份。”唐凛哼笑。身后,律师和他的助理走了进来,朝他点头示意。
“按照最严重的情节来。”离开前,唐凛吩咐道。
律师点头,拿起文书走向班主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所用金钱堆出来学校也不例外。听见唐凛要来找监控,校长马上就调出所有有效时长内的监控任他取证。
校长在一旁赔着笑,还想着能不能有商量的余地。
“嘘,”唐凛食指竖起,放至唇前,“你只需要看,就可以了。”
他将监控调至昨天下午,大大小小的屏幕无声地放映。
一开始没有什么异常,过了一会儿,唐凛看见弟弟出现在校门口。
他穿着宽大的校服,低着头往里走。他仿佛很熟悉要去的地方,路也没看就目的明确地向前。
等唐年停下来,目的地赫然是那条巷子!
陈宇和一群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将唐年团团围住。监控没有声音,唐凛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看见陈宇笑了笑,随后一拳砸在唐年的腹部。
唐年的个子不算高,在这一群人中间就快被淹没。他被围起来拳打脚踢,唐凛只能隐隐辨认出躺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那些人打爽了,拖着唐年上了隔壁的教学楼。
他们去到二楼的杂物间,那里没有监控,他们不知道唐年在那里面经历了什么。
再次看见唐年,他扒在窗台上似乎要往外跳。可是他被拽着头发拖了回去,后腰抵着窗台,上半身完全悬空。唐年不停地抓挠捶打,脸上满是惊恐和眼泪。
被陈宇失手推下去的那一秒,唐凛看见他的口型——他在喊哥哥……
好在唐年身体的条件反射让他抱住了自己的头部,蜷起身体护住脑袋和腹部。楼下的灌木替他挡了一下,减少了一些冲击。
可他的头还是重重地砸到地面上,他根本没起来,直接昏了过去。
画面中陈宇一行人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下来,在看见地面上的血迹后,脸上才有了惊慌。但他们却没有叫救护车,而是将他拖进灌木丛里藏了起来,随后匆匆离开。
唐年昏迷了半个小时。他醒来时头的血已经不流了,地面上刺目的血迹狠狠扎进唐凛的眼底。
唐年看起来有些迷茫。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的伤,脸上浮现了然的神情。他娴熟地走到水龙头边,将血迹一点一点洗干净。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他一瘸一拐离开学校。
唐凛狠狠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猩红隐隐可见,“没什么好说的,好自为之。”
他已经拷贝过监控,可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帮畜生对弟弟做的事。
唐年在这里呆了两年多,他难以想象这两年多,唐年都在遭受这样的霸凌。
回到办公室,他拿出一个透明袋,里面放着一部手机,上面的屏幕有点裂了。
“陈宇的手机,里面有他威胁唐年的证据。”
律师心照不宣,没有询问手机的来历,他将手机收好,“老板,放心。”
唐凛点头,“交给你们了。”
离开办公室,他的胸口仿佛压着沉重的石头。他有些呼吸不上来,昔日的母校成了吃人的怪兽,可他却不知道……
他不知道……
想到陈宇手机里的照片,唐凛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咯吱——”指关节传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唐凛没有理会破裂的关节,他慢慢走出教学楼,面前有一个水龙头。
他伸出左手,顺时针拧了几圈,水龙头流出清澈的水流。
将指关节上的血迹全部洗干净,他拧紧开关,头也不回地离开学校。
唐年扭过头看着窗外,耳尖微红。
两人默契地没提起那个吻。一个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觉得理所应当。
司机在沉默里将车开到唐凛的公司,等两人都下车了,才火烧屁股似地匆匆逃走。
唐凛边走边说:“哥哥还有事情要处理,年年在办公室里自己玩一会好不好?”唐年点点头,乖顺地跟着人上楼。
“那些人会承担恶果,结果也许很快就能出来。最近会有人来问你一些问题,但不用担心,哥哥会陪着你,只管回答就好了。”
唐年其实没怎么听清哥哥的话,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有些耳鸣。他只听到什么“恶果”“有人来”“回答”之类的词语,胡乱点头应了下来。
这是唐年第一次来哥哥的公司,面对员工们打量的视线,他局促地缩缩肩背。下一秒,一件西装外套将他裹了起来。
外套给了唐年极大的安全感,他几乎是瞬间冷静下来,用那双鹿眼追随哥哥往前几步的背影。磕磕绊绊追上哥哥,他低下头不再和他人对视。
唐凛的办公室单调又干净,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活痕迹,似乎真的就是用来办公的地方。唐年和哥哥告别,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办公室隔音很好,安静得要命。唐年起初还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没一会儿,被外套裹住的人儿身形歪了歪,缓慢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头上还有伤,他睡得不太舒坦,只能委委屈屈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姿势看起来很憋屈。
虽然陌生的环境让他很不安,但外套上清冷的香气很好地安抚了他。唐年微微皱眉,最后他把半张脸埋进外套里,眉间的褶皱才舒展开。
梦里他回到了小巷,巷子里隐隐有一个人影。梦里的他对自己要遭受的事情毫不意外,主动走到人影面前,低着头等待拳头的落下。
可是等了好久,疼痛还是没有袭来。唐年这才有些醒悟,可能这是梦。
他抬头,面前的人很高,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身影将自己完全笼罩。沉默在他们之间回旋,他没有说话,面前的黑影也直立着。
巷子里的灯缓缓流转,给黑影镀上了不同的颜色。周围很安静,安静到有一些诡异。可唐年只是抬头看着那人,圆圆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
黑影慢慢动了,在灯光变幻下如同暗处涌动的泥沼,看起来有一些怪异。泥沼包裹了他,从正中间破开两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它亲昵地抚摸唐年的眼角、鼻尖、嘴唇,留下湿润润,带着腥味的水痕。
它抬手,唐年看见它指尖上红色的血液。
可他不害怕,他知道那是谁。
对了,他知道那是谁。
黑影吻住他,冰冷黏滑的条状物撬开他的齿关,缠着他的舌头不放。熟悉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带来极致的欢愉。唐年不知道自己的口腔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被那东西轻轻地触碰都会敏感地颤抖。
“我…我不想要…”他流出快乐的眼泪,喉咙挤出尖叫。
“你…想要。”黑影说。
“你想要、我。”泥沼尽数褪去,黑影露出本来的面目。
那分明是哥哥的脸。
那双带着戾气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唐年,如同未开化的野兽。
他喃喃低语:“你想要,你要我。”
“你想要我留下来、”
“想让我一直爱你、”
“你想要我只爱你一人。”
巷子里隐隐传来歌声,他的话在空中回响,无论如何都能钻进唐年的耳朵。
唐年想要大喊出声,舌头却被指尖揪住碾玩,他无声地流着泪,浑身软在“哥哥”怀中。
“哥哥”露出微笑,锋利的犬齿如同尖刀:“你,逃不掉,的。”
在犬齿刺破唐年脖颈的那一秒,他浑身哆嗦着从梦中惊醒。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哥哥还没回来。他坐起身,随后僵住。
察觉到自己下体的异样,唐年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半晌,他缓慢地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地崩溃。
唐凛拉开门走进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唐年。
“怎么不四处走走看?会无聊吗?”他问。
唐年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的背影。他看着哥哥在办公椅上坐下,不耐烦地扯开领带,然后朝他招手,“过来。”
身下的反应已经消了,他夹着腿不敢看人,直到哥哥再三催促、就要亲自过来他才起身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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