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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市民缴纳的税款，在工作时间如此贪图享乐——这次是被他抓住了，那之前呢？之前是不是也会这样？是偶尔，有时，还是经常！？
乔舒亚歪着头，一脸懵懂地看他：“那还有什么事？”
曼德斯越想越气，正要出言教训，这时从办公桌底下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
“请进。”心情愉悦的伯爵朗声道。
乔舒亚的表情僵了一瞬，那双小鹿般的黑眼睛颇具怨念地瞪了曼德斯一眼，肩膀泄了气般地塌下来。
就在方才，曼德斯正于马修探讨关于城西一片空地如何规划的事情。
乔舒亚眼里的怨念更深了：“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走那么远，你就和我说这个……”
“你说这个呀，其实我已经转学啦！现在从学校到这里只要花半个多小时哦。”
“真是抱歉啦，伯爵大人……哎呀本来我也不想用这种办法的啦，但是你实在是太难搞定了，偏偏你又那么香……
“哎呀我可是冒着被天使发现的风险这样对你的……那帮多管闲事的坏东西……算了算了，不提他们啦！”
“乔舒亚，我很忙，实在没工夫陪你兜圈子。”
乔舒亚看上去更委屈了。
进门的是个漂亮极了的男孩。棕头发，黑眼睛，白t恤，灰裤子，白色运动鞋，脸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眼睛。
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这语气里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味；造成这一切，也显然不是他所说的“不小心”。
完了。
曼德斯露出了类似于迷茫的神色。
再次睁眼时，他使自己的眼神里掺杂了些许不耐和厌烦——倒不是说他真的讨厌这个孩子，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得再绝情些，好断了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
曼德斯却没有回话。
“中午好，乔舒亚……今天不用上学吗？”
曼德斯兀地打了个激灵。他偏过头，闭上眼，躲过乔舒亚的目光，同时后退半步。再次睁眼望过来时，曼德斯的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
“可是我明明都挑了休息时间来找您的……”
“什么意思？”
“伯爵大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呀？”
曼德斯的眼神更无奈了：“那也不能逃课呀。况且怎么能说老师教的东西没用呢，总是有用的——何况，考试的时候也要用到的呀。”
这道骂声连着喘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伯爵兼市长大人的耳朵里。
可怜的孩子。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乔舒亚的双眼狡猾地弯成一个月牙，自顾自地说：
马修面色苍白，汗津津地瘫坐在椅子上。
曼德斯从堆积成山的文件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一个漂亮的微笑。
“中午好呀，伯爵。”男孩小声说。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乔舒亚的眼睛——眼镜已经被摘下，一层潋滟的水光蒙上了漆黑的眼眸，瞳孔居然呈心形。
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带有委屈意味的水雾，用一种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曼德斯看。
“别再来找我了。”曼德斯言简意赅地说。
不出所料，乔舒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耳尖都红透了。
这话太直接了，很不符合曼德斯平日的风格。但他觉得他有必要这么说——从他第一次见到乔舒亚到现在的五个多月里，各种暗示他都给过许多，但这个男孩看上去根本就听不明白他的暗示。
曼德斯兀自叹了口气。
空气陡然寂静了两秒。
他比乔舒亚高出一个头，此时俯视着他，没去看男孩白皙的后颈，也没去看宽大衣领下露出的雪白胸口，一双眼不偏不倚地看向男孩脸上眼睛的位置。
“乔舒亚，这是不对的。”他意有所指道。
曼德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他放下手，又愤怒又痛心地看着他曾经寄予厚望，如今又辜负了他的副市长，他实在无法想象，对方到底是哪来的胆量，又是哪来的脸面做这种事情？
“乔舒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听不明白我的意思。请你别再在我这白费功夫了。”
所以他说：“乔舒亚·贝克，那我说得再明白点吧——我实在没有恋爱或者结婚的欲望，也对男人不感兴趣——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
“你现在是学生，应当将学习放在首位。从你所在的大学到拉本德市政厅要耗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回便是七个小时，你不觉得——”
说到这里，乔舒亚极其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他对得起拉本德二十四万市民吗！！
“那帮老东西就会讲一些废话……”乔舒亚嘟哝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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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坐回了椅子上，抬头看向乔舒亚。
荒唐！实在是荒唐！他还有作为副市长的自觉吗！
“才……才没有呢！我才没有这么说！”
胆大妄为！不思进取！消极怠工！伤风败俗！
“我知道呀，所以我才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找你……”
曼德斯极少有失态的时候，但他此时实在是气急了。
曼德斯眉头拧起。又是这样，他自以为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个孩子居然还是听不懂——或者说装作听不懂。
那双有着心形瞳孔的黑眼睛直勾勾地与曼德斯对视。
两秒后，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的市长大人面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勃然大怒，“啪”地一声把手上地文件甩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指着副市长的鼻子：
那个可怜的孩子现在终于哭了出来。他哭得特别可怜，眼泪成珠串地掉。曼德斯心疼他，心里甚至泛上了一丝愧疚。
“你这样会让我很挫败的……整整五个月，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会显得我很没用诶！
曼德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乔……乔舒亚！？
“马修·特纳！！”
正当曼德斯提到他打算在城西那边建几个发电厂的时候，藏在办公桌底下的那个坏东西突然给马修做了个深喉，还狠狠地吸了一下。
马修满脑子只剩下这个想法。
他深吸口气，又呼出来，从椅子上起身。
“又逃课了？”曼德斯了然，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的意味。
说完这些话曼德斯都替乔舒亚感到难过。这些话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曼德斯微微皱眉：“难道你逃课就是为了见我？”
“操！”
倘说此时的曼德斯尚且对乔舒亚心存怜惜，那么两个小时后，曼德斯便会意识到——认为乔舒亚·贝克可怜——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曼德斯的神色严肃起来，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罕见地敛去了所有笑意，很是认真地看着乔舒亚的眼睛。
曼德斯此时正站在拉本德副市长马修的办公桌前，脸色比上午拒绝乔舒亚的时候还要差。
棕头发，黑眼睛。
乔舒亚脸色更加苍白了，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厌烦我了吗？我给您添麻烦了吗？”
乔舒亚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您说什么？”
他现在笃定乔舒亚是装作没听懂。
男孩低着头，一边局促地绞着手指，一边慢吞吞地挪到了办公桌前。
曼德斯冷冷地说。
但这些心思可千万不能让乔舒亚察觉。所以曼德斯看上去依然冷冰冰的，眼中的厌恶愈甚。
若是做别的也就罢了，只要能把任务完成好，工作时间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消遣，曼德斯也能睁只眼闭只眼——但他居然敢往办公室带人！还是做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甚至还当着他的面！
“我很忙。”曼德斯补充道。
他得说得直白些。
“乔舒亚，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市长大人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前说得滔滔不绝，口干舌燥，连水都顾不及喝。副市长斜坐在椅子上，嘴上不住地应着，实际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马修一时猝不及防，他打了个哆嗦，粗喘着骂了一声。
他哭着夺门而出，门被带上的时候发出一阵巨响。
哪怕是曼德斯，他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已经陪小朋友兜了五个月的圈子，已经被耗光了所有的耐心。
“哎呀呀，真是抱歉……怪我不小心……”乔舒亚嘟囔着说。
“不只是这件事。”
乔舒亚撅起嘴，嘟嘟囔囔着说：“知道啦，我不逃课了就是……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乔舒亚终于不堪其辱。
很可惜曼德斯并没有施与他怜惜。恰恰相反，他的神色更加冰冷了。
他对马修抱有很大的期望，对方能力出众，工作态度认真，曼德斯真心尊重他——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在工作时间！还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情！
刚要骂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曼德斯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曼德斯闭上眼。他现在有点头疼。他深深地吸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