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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无畏快步走下了台阶,顺着古堡边缘的长廊走进庭院。沉重的夜幕已降临,他张开双翼,抖落的羽毛掉落下来,但重新沐浴月光让在白日里被阳光灼烧的伤口不再滚烫。庭院的石壁和古旧的柱子上长满了枯萎着毫无生命力的藤蔓和枝叶,凋零的玫瑰已经风干成干花,掉进枯枝乱叶里,被蛛网埋葬。

    “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公会也最多提供保护,不会真替我寻仇,所以,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他了然。

    既然双方都有所隐瞒和利用,那么他们也不该是弱势的一方,至少到公会对他们坦诚相见之前,绝对不可以把所有的信息都透露出去,如果任何一点引起了公会的怀疑,他和王滔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天刚微微亮,五点时他们被教堂的钟声扰醒,睡了半个小时,又被修女敲响了门。王滔皱着眉不愿睁眼,翻了个身把脑袋缩进被子。为防止他醒来时吃不到早餐,杨涛很快打开了门,接过了修女送来的面包和燕麦粥道谢。

    他态度强硬,明明是受害者却又用保护的姿态挡在别人面前,反倒让别人不好深究。长老的目光幽幽看向他,片刻后将更深一层的怀疑吞下去,换了张笑脸让他别激动,坐下说。

    从千年前始祖陨落后,血族的领域里除了夜合花,不再有能开放的花朵。始祖的力量不再庇佑血族,但不代表无法延续。

    王滔的双手不似从前温热,浸过冷水似的凉,伸过来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可以。”

    杨涛不说话,垂下的眼眸里晦暗不明。

    公会的人来的很快,几位管理层亲自来到教堂看望,因此王滔没来得及睡多久就又被吵醒了。

    “如果是偶然的,你在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他的情况下留了记号吗?”公会的人反应很快,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反问他。

    手被人从身后握住,王滔顿了顿,也反握住了他的手,缓了缓紧张的神色,坐在床铺边缘低头不语。看他的身影从自己身前离开,杨涛终于和面前的人对视了,只是丝毫不露怯。

    脚步声走远,王滔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拉过杨涛的手,示意他蹲下来。

    长老脸上笑容依旧,只是目光中的审视并未散去,又问了几个问题,有些他确实答不上来,有些如实相告。双方对峙的氛围渐渐消散,来人也没有再多问,只叮嘱了他们几句便离开了。

    这些美丽却致命的花重新沐浴月光,将整座庭院铺满,如恶魔坠生之地,风与死亡均降临于此。

    “所以杨涛你就这么轻松地把他带回来了?也没有跟他打过照面吗?”来访的长老怀疑地看向杨涛,语气犀利地询问∶“就算他受伤,血族的领域没有邀请是无法进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滔凑近了向他施压,见他点头才慢慢松开手。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那个血族所在的位置的?你向公会求助的时候还并不知道他在那里吧?偶然的吗?有没有留下记号?”

    杨涛顿了顿,想起自己其实是跟随蝙蝠群找到古堡的这件事,反应很快地撒了谎∶“偶然的,但留了记号。”

    恶魔降生时本就是人类,因此在血族中寻找始祖从一开始就错了。

    无畏在脑海里打了个问号,不可置信地走向那个房间,打开门,发现那个白天还虚弱的人类现在完全不见了踪影,甚至已经彻底离开了他的领地。虽然他休眠时力量会有所减弱,但还不至于让一个毫无魔力的人类逃脱他的掌控,房间的禁制,领地的结界。

    虽然不解,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去验证,来不及仔细思考也不必现在追逐,毕竟他要再次找到王滔太过容易。

    “所以莉莉丝,我会找到你。”

    “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

    看着他晕过去,无畏将那些血收回,走出了这件昏暗的房间。

    “你们两个都是公会很看重的血猎,不然也不会这样保护你们。”长老站起来,拍了拍王滔的肩膀,示意他放松∶“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血族,公会这边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至于到时手足无措。”

    等白日过去,他要拿这些血,去做些实验。

    结果等他睁开眼睛,却完全感受不到那人类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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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古堡曾经的主人大概生活在始祖仍未陨落的时期,因此更喜欢罂粟和玫瑰,庭院里是早已枯萎的花丛。他挥一挥手,将王滔的血撒进这片枯萎的罂粟地里,只片刻,那些早已死亡凋零的花重生了。洁白如月的玫瑰和暗红色的罂粟时隔千年后重新绽放,无畏一直以为那些玫瑰会是红色。

    “听到没?”

    他身上是修女的白色睡袍,修长又宽松,因为虚弱难得的透露出些温顺,低头望向杨涛的眼睛。那双眼睛从他回来之后便夹杂着凌厉的杀意,那时没有正面交锋,也是因为自己劝了他,并不是杨涛没有动手的心。

    在此之前,他需要短暂地进入睡眠来休息。

    把王滔藏在教堂是公会和教会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但关于那个血族的长相,在被询问时,王滔下意识隐瞒了下来,只说一直在昏睡没有看清。虽然公会的人并不相信这套说辞,反复询问,但王滔仍旧坚持。

    这些血不足以让血族领域的花朵全部开放,只够为他开出这片秘密的花丛——也只能是秘密的。

    “没有。”王滔在杨涛开口前先一步挡在他身前,让那怀疑的眼神停止在他身上,开口道∶“那个血族在他来之前被我伤到了,可能在休眠,我们没有见到他。”

    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自找安歇之处。”

    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能离开或进入这里。

    “我担心迷路,每一条路都做了记号。”

    瞒着公会这件事,王滔是下意识的反应。或许是出于保护,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需要明白,王滔身上流动的血液是否无可替代,又是因为什么对血族有着难以抵抗的引诱能力。如果真如他怀疑的那样,刚刚为救他受的伤便不值一提,王滔将像黑夜里升起的月亮,有百倍千倍的能力偿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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