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散她的哀求【】(2/3)

    双手虚软无比,完全没有一个钢琴家应有的沉稳,郑曈顾不得太阳穴的疼痛,攥着纸页、瞪大了双眼看清上面的文字。

    “不肯弹?难道要让那个私生子超过你?!”

    “1月20日

    那时他不是故意离开的。

    林苡握着她越来越冰冷的手,几乎是哀求地恸哭着,求她不要离开,求她再努力一下,求她不要放弃呼吸。

    以为的自由到来之时,他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更不敢去寻找那个被自己抛弃的少女。

    ……

    “都是我欠她的,我自己明白。”

    妹妹那么单纯体贴,甚至反过来安慰没办法陪她过生日的家人。

    说“知道”,那便是他自大又无情;说“不知道”,那他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禽兽。

    以前是禽兽,现在是衣冠禽兽。

    “你这个——”

    我该怎么办。

    “郑曈!郑曈!”

    母亲早就泣不成声,父亲呆呆地流泪,转过身去抓住医生的双手,喃喃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林芷的兄长。

    那时候围坐在饭桌前、看着十七根蜡烛发出的橘色光芒的人,没有一个知道许愿的妹妹……在本该一起度过的白天里,被那个混蛋给欺辱了!

    母亲被前夫结婚的消息刺激,不由分说就让他出国,把他送往最为严格的音乐学院,几乎是囚禁起来。

    回家的时候,司机说我的面色很难看。要是爸妈和哥哥看到的话……

    林苡冷到极点的笑容和声音,都与十年前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

    “滚!”

    他夺过本子,撕走了签名的那一页转身就走。

    他们精心呵护、不忍让她磕着碰着的少女,却被那个禽兽侵犯,在她痛得浑身颤抖、喘得脸色发青的时候,那人却不闻不问。

    抱着哥哥哭了一会儿,我骗他说是因为过生日,太高兴了。

    林苡一直在后悔。

    对于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毫不在意,郑曈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迈向坐在位子上一脸冷漠的林苡。

    这一次,经纪人拦不住他了。

    抿了抿唇,郑曈深吸一口气:“我会再来的。”

    在她呆呆地看着蛋糕的时候,察觉到那不是喜极而泣或者委屈的泪水,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鬼混的,从现在起,你跟那些人没有关系,好好给我去结交老师同学,那些都是有大用处的。”

    那一天如果他强硬地拒绝加班、陪在妹妹身边的话,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

    明明,明明她的脸已经比纸还要白,声音也比水滴坠落的声音还要轻。

    没有听解释的想法,林苡立刻下了逐客令,放在膝上的双手一直紧紧握着,像是在竭力忍耐揍他的冲动。

    “杀了小芷的凶手。”

    浑身的血液瞬间灌满了大脑,郑曈握着笔的手不断颤抖,好一会儿才把那两个字写下去。

    “郑曈!你要做什么!”经纪人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回座位,又弯腰把本子捡起来,“那个人是谁?”

    好疼……

    郑曈忙站起身来,被他丢到大腿上的薄本便掉到了地上。

    几年后郑曈声名鹊起,林苡轻而易举地搜索到他的经历,确认过他就读的初高中以后,才将他与妹妹日记里的那个恶劣下作的男生对上号。

    这是他该受的,可又远远不够。

    冰凉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林苡也不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她在哪,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他还在混乱着,经纪人又出声:“诶,这上面好像写了什么?”

    “谢谢郑先生。”林苡僵硬地勾起唇,眼尾却一动不动的,宛如戴上一个虚假的面具。

    他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林苡,按在纸上的笔尖很快就晕开一个墨点。

    不停被那个禽兽欺凌,她还要向他们隐瞒——林苡完全不敢想象那时候笑得腼腆可爱的妹妹,暗地里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无奈。

    明明有那么多事可以做,但他一件都没有做到。

    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响起,提示着飞机遭遇气流稍有颠簸,但他耳边尽是嘈杂的轰鸣。

    郑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还是伸手取走摆在茶几上那叠钉在一起的纸,他几乎能透过雪白的颜色看到停留在那个年纪的少女——她毫无血色的脸。

    “你不是爱弹钢琴吗?那就给我弹到最好,让你爸看看他做错了什么!”

    手里那叠冰冷的纸似乎在发烫,他闪开助理伸来的手:“送我回去……一个月内,不要再给我安排演奏会。”

    “是吗?”

    若是不想让他生气,那就好好活下去啊!用健康活泼的声音对他道歉,用手臂搂着他的腰、撒娇让他原谅,把脸贴在他胸前,说那些都是骗他的。

    一旁的经纪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目光又移到变得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

    导师说他弹琴的时候感情丰沛,比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好了许多,竟然更加注重对他的培养。

    没敢回那幢别墅,郑曈让司机将车开往新买的公寓,看着沿途闪过的路灯,眼睛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泛酸。

    林芷当然不会等一个性格和行为都极其恶劣的混蛋,她肯定巴不得甩开他,然后……谈一场正常的恋爱,被男朋友温柔地对待。

    直到高考前的一个月,在家人的坚持下,她听话地放弃参加考试,在病床上度过了生命中最后三个月。

    “郑曈,怎么了?”

    无论郑曈愿意不愿意,他都必须成为人尽皆知的杰出钢琴家。

    查清楚了一切,下一步是让他交出林芷的日记吧。

    “双木林,草字头,下面一个停止的止。”

    鲜活漂亮的眼睛日渐暗淡,亮起的时候,她很是难过地看着他,又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说希望哥哥不要生她的气。

    偷偷用了妈妈的腮红,应该不会被发现……

    可是没有办法。她能活到十八岁,就已经是极限。纵使先前做了手术,也只不过是让她稍微不那么痛苦罢了。

    郑曈垂下头,拧开门把手,将背后压抑着悲愤的喘息关在房门。

    “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有资格看小芷的日记?”

    郑曈做到了,捡起初中时丢掉的天赋和兴趣,但心里始终空了一块。

    “你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苦吗。”

    在妹妹抱着他哭的时候,再仔细地问问她;又或者,自己穿着浅色的衣服,就能看到她蹭在他胸前的不只有眼泪,还有细小的粉色粉末……

    门铃响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林苡冷笑一声,温柔的眉眼间凝结冰霜,放在抽屉边缘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明年的生日,我还能过吗?”

    同龄的学生欢天喜地地迎接暑假和大学生活,他的妹妹却只能躺在床上昏睡,偶尔醒过来还要吃力地说“一点也不疼”、“很快就会好的”。

    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一般,他的嗓音里满是颤抖和惊魂未定。

    一把拽起林苡的衣领,郑曈喘着气、压低了声音:“她在哪?!”

    怎么可能不生气!

    郑曈站起身来,转身时听到他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

    将那本翻阅过无数次的日记本放回抽屉,他闭上双眼,眼前却还是浮现出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他甚至都能背出里面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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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的声音似乎变得嘶哑,林苡咽下喉头的干涩感,终于站起身来,手指探向那叠白得凄惨、却远不如妹妹的面色的纸。

    玻璃杯砸在脚边,而不是他的后脑,碎裂的玻璃甚至都没有割破他的裤脚。

    “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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