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8)

    那夜,她的确撒了谎。

    当他的吻落在她的唇间,轻轻描绘著她嘴的轮廓,她并不想笑。只觉得心尖彷佛落了一只彩翼翩翩的蝶,一种微妙的甜蜜弥漫全身。她只希望那个吻能持续下去,直至地老天荒。但理智在催促她,逼她斩断这罪孽的情丝。

    于是她伪装大笑,没人知道她在笑的同时,心中淌血。她该为自己的演技鼓掌,因为从他刺痛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成功地欺瞒了他。

    那颗催情的药丸,在两人的狂吻中融化,却没有融化她对那夜的记忆。这一个月来,每当独处时,微微闭上眼睛,她就忆起当时的激狂,忆起他那让她脸红心跳的健美肌肤,古铜色的,壮实的,紧紧包裹着她

    这一辈子,她恐怕没有办法将这个男人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去了,他烙下的印,会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她得赶快离开这儿,这触目惊心的喜庆,再看一眼,就会让她体力不支。

    “黄公公,”招手唤来近旁的宦官“我忽然感到身体不适,得回香苑喝一帖药。若老太妃们问起,请替紫芍说明。”

    “哟bsp;“哟,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奴才请太医去?”

    “老毛病了,没事的,别惊扰了人家。若喝了药,身体舒适一些,紫芍再回来当面恭贺南阁王。”

    没有做更多的解释,转身便走。再不走,泪就要落下来。

    屏退奴婢,独自在御花园中走着,似幽幽梦游,不远处,有一处僻静的亭子,再也抑不住内心起伏的她冲至亭内,把头埋在栏杆上,泪如雨下。

    他在恨她吧?恨她那夜的嘻笑,恨她想抹掉那美好的回忆。所以这一个月,他不来见她,有时候远远的,瞧见了人影,他也装作视而不见。这辈子是否再无机会跟他说话了?

    现在,她终于听清了那句表白——“紫芍如果我要了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想要你。”这句话隔了这么久才穿透记忆,渗入她的耳膜,钻进她的心。

    他是真心实意爱著她的。

    呵,不久前,在类似的亭子里,她亲手替他披上长袍,像一个妻子对她的丈夫那样,细心周到。

    没有人知道,那件袍子虽是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但她在缝补时,一针一线缝进了她的情感。她清楚自己的手艺不算太精湛,所以仔仔细细缝了通宵,烛光昏暗,几乎伤了她的眼。

    以后再无机会替他做这些细微的琐事了,这些令她感到幸福的事

    抹著红肿的眼,暮紫芍缓缓抬起头,目光在掠过绿叶的一刹那愣住——斑驳的树影下,明若溪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那里。

    “黄公公说,娘娘您不舒服”他走近,铁青的脸绷著,深沉的口吻在努力抑制著什么。

    “不要叫我娘娘!”暮紫芍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我也不用王爷你操心!你为什么要跟来?回你的宴席上去!雪燕公主在等著,老太妃们在等著,所有的人都会发现你不见了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不要!”

    “紫芍”明若溪一个箭步,将她搂入怀中“紫芍,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刚刚,虽说被一群人围著,潜藏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他发现,当他答应那桩婚事时,她咬紧了唇、脸色苍白。

    难道她并非像表面上那般绝情?明若溪止不住心头的狂喜,看到她一驱步离席,便顾不得所有人的目光,寻了个藉口追逐到这儿。

    她哭了泪水证明了他的猜想,虽然让他心疼,却更让他欣喜。

    “我在乎你又有什么用?”暮紫芍泣不成声“你迟早是别人的新郎,我不久以后也会是你真正的嫂嫂,我们没有明天没有结果的”

    “不会的,紫芍,我们有,”他紧紧搂住她削瘦了不少的身子,吻吮她酸楚的泪“我们可以一起出宫,离开这儿,过我们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溪”暮紫芍怔住,没料到事已至此,他仍是那般坚忍不拔,没有放弃与她远走高飞的想法。

    我们一起出宫去——唯有爱她爱至骨髓的男人,才会提出如此疯狂的建议吧?他难道不明白,如果一出宫,他就什么也不是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统统毁于一旦,他甚至会成为一个诱拐皇嫂的千古罪人。

    不,她爱这个男人,绝不会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亦不希望有一天情爱淡去时,他会恨她。

    但现在,她要把握这一刻,好奸抚慰他的心,也满足自己的心。这也许是最后相聚的一刻了

    “溪,”她轻轻抚上他同样憔悴的面颊,可以触到刺刺的胡须,这个向来把自己打扮得完美无缺的男人,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这些日子,我好想你”明若溪乍听到这句话,仿佛春雷震顶,浑身木立。

    “我以为你把那晚忘了。”

    “没有哪个女子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而且还是那么美好的第一次。”她双颊绋红,低著头道。

    一股激流攥住了明若溪,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顾不得这宫中诸多耳目,欺身上前,一举堵住了她的唇。

    三十个日夜的相思,在唇与舌的纠缠中道尽,爱欲的火焰迅速窜烧,吞噬二人。

    他们喘息著,盯著对方的眼睛,不用多言,已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因为,他们此刻向往的,是同一件事。

    “跟我来。”明若溪牵住暮紫芍的手,在她的默许下,往那座废旧的庭院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看着那杂草丛生的石阶,还有残垣断壁上摇曳的蒲公英,她满脸好奇。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我和我的母亲,”他引她步入厅堂“已经十几年了,你是第一个到这儿来的女子。”

    呵,原来他带她来看他的家。这阴森冷冷的地方,有他在身边,有他的这句话,却暖意融融,如同炉火闪耀的华室。

    “你的母亲”

    “已经逝世了,是自缢身亡的,”明若溪指著内室一处悬梁“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那儿她就悬在那儿,穿著她最漂亮的衣服那之前没多久,她还在跟我说,溪儿,看见你父皇了吗”

    “别说了,溪,我都明白。”暮紫芍打断这沉静却痛彻心肺的话语,第一次主动攀上他的肩,吻他的唇。

    她的技巧不够纯熟,亲热间有掩盖不掉的羞涩,但这青涩的引诱却足以让明若溪血脉立张。

    兽欲主导著他,这一回,他不再如初夜时那般耐心和温柔,铁臂瞬间撕裂她的衣,露出高耸的雪白。

    明若溪甩落长袍,地面随之展开一片雪青色的池,他将已经半o的暮紫芍轻款抱起,搁在这柔软的绸缎上。

    “紫芍,”他低嘎地呢喃“我的宝贝儿”

    他的耸动激烈与温柔并存,似乎并不急于爆发,只想让初尝人事的她享受更多的欢愉。

    太阳渐渐西斜,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屋内的色彩也从金黄到瑰红,再到淡淡的灰蓝,直至漆黑一片。

    两人的高潮始终没有到来,粗喘和呻吟却一直持续。

    他牵引著她,共赴两人的爱情之旅,神奇、激昂、惊心,还有一丝宁静的甜美。

    这一场漫长的战斗,耗尽了两人全部的体力,汗水早已透湿覆盖地面的雪青色袍子。深吻了一下对方的额,意识渐渐模糊,他们相拥而眠。

    她作了一个梦。

    梦中暮色苍苍,冷风吹拂的山头,天上没有一颗星。她不停地奔跑,恐惧仿佛地狱之魔在身后追逐著她,无论跑得多快,它都能赶上。

    “走开走开娘!娘!娘亲您在哪儿”

    她听见有人在哭,声音战战兢兢,像迷途的小女孩。天空似有雨下,因为周围有湿漉的感觉。

    “紫芍、紫芍——”忽然,有人急急地呼唤她。那声音充满关怀,把一切恐惧骤然驱散。

    暮紫芍睁开双眼,面庞、发问沾满汗水和泪水,原来那个哭泣的小女孩,是她自己。

    “宝贝儿,你怎么了?”天已经全黑了,明若溪俊美的脸庞在月华中温柔深情,他紧紧地搂住她,双手抚著她光洁的肌肤,让被恶梦吓著的她平顺呼吸。

    “没什么”她微微笑道“我只是梦见小时候被娘亲丢在山上的情景,没事的,我经常梦见它。”

    什么意思?她经常梦见?那是否意味著她经常泪流满面地从梦中醒来?那时候,她有多大?这样的折磨又承受了多少年?

    明若溪只感到心尖一阵灼人的痛,他低下头,轻轻款款地按摩著她额边的穴道,淡色的唇覆盖而上,吮去她的泪和汗。

    “宝贝儿,我明儿就著手安排咱们出宫的事,你耐心一点,多等几天总之,我会在十五之前把事情办妥,等我”一边吮吻,他一边低喃。

    十五?呵,谁都知道,本月十五日是胧月夜正式宠幸她的日子。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抛开一切,跟随溪到海角天涯。

    然而,没有如果。她不能背弃义父,更不能陷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于水深火热中。爱一个人就要替他著想,不是吗?跟她这个扫把星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溪,”她忽然撑起身子,托住他的脸庞“其实,我们都是同样可怜的人”

    是呵,同样在童年时就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同样是身不由己的棋子,同样是孤傲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颗脆弱的心,这世上,还能找得出比他们俩更像的人吗?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相同的气质让他们相互吸引,那散发自骨髓的灵魂仿佛奇异的幽香,让两颗心在众生芸芸的花园中相遇,擦出爱恋的火花。

    月圆之夜的前一晚,暮紫芍被抬进了太阴殿。胧月夜像是窥知了她和明若溪的出逃计划,竟提前了一日召见她。

    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打算出宫,正不知该如何对那个痴心的傻瓜开口,现在恰好省了她的难以启齿。待到明若溪知道这一切,她也办妥了一切。他俩,从此后会无期。

    那场疯狂的爱欲再延续下去,会把他俩燃烧成灰烬吧?是该制止的

    沐浴,更衣,薰香,梳发,从这召见前的准备,她可以看出胧月夜的小心翼翼。

    真是一个处处防备的帝王,连侍寝的嫔妃也要事先派人细细检查她的身体——衣物,不许穿著,只披一层薄纱,防止衣内藏有危险物;头发,不许束挽,只能散落,防止发簪变为攻击的利器;就连她的玉齿也要逐一查看,防止镶有毒牙。

    终于,宦官点了头,确定她无害。于是锦被一裹,她被抬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瞧见胧月夜的脸。之前的会面,他总是坐在高台之上,隔著数丈甚至数十丈之遥。听他的声音,她知道他不并苍老,却没想到四十岁的他,有如此年轻俊朗的容貌。

    煜国皇族的确为人中龙凤,无论男女均有倾国之色。她的义父晴如空,十多年前也是摄人魂魄的翩翩美男子。但在她眼里,最最出众的还是那个人那一袭潇洒的雪青色长袍,让她永生难忘。

    “臣妾参见皇上——”她自锦被中剥茧而出,只有一层透明薄纱绕著玲珑身躯,婷婷地立在龙榻之前。

    “爱妃免礼,平身,平身。”胧月夜自杨上撑起半个身子,贪婪的目光梭巡著那曼妙的身体,久久不离“爱妃,朕早就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了,只可惜近来国事繁忙,耽搁了时日,让你一个人无聊了。你不怪朕吧?”

    “臣妾岂敢!”暮紫芍幽幽答“只是臣妾已非完璧之身,皇上不怪罪吗?”

    “爱妃说得是哪里的话?朕绝非心胸狭窄之人,什么完璧不完璧的,那都是中原那帮迂腐的男人想出来的玩意!我煜国民风豪放,从无此陋习,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介意?爱妃,只要朕一心一意疼你,还不够吗?”

    呵,做了那般荒y之事,还在这儿言辞滔滔?义父说得果然没错,世上最最无耻的人,是胧月夜。

    看来,待会儿她下手的时候,可以狠一点。

    “皇上此言真令臣妾受宠若惊,臣妾、臣妾”头一昏,故意瘫倒。

    胧月夜果然中计,上前搀扶。

    “爱妃身体不适?”关切的问语。

    “不,臣妾没事。臣妾只是见到皇上,太过激动了。”娇媚一笑,玉臂攀上对方的肩。

    这具陌生的身体,多一刻,她也不愿意待。她要速战速决,在自己恶心呕吐之前。

    现在,是她距离胧月夜最近的时刻,也是最佳的时机。

    再心思缜密的人,也免不了百密一疏。刚才那群宦官注意到了她的衣、她的发、她的牙,却没注意到她的纤纤十指。

    指儿尖尖,似玉笋般剔透,上边的指甲也尖尖,似锋利的薄刀

    此刻,宫院的另一端,明若溪站在月影下。

    不由自主的微笑不时闪现在面庞上,徘徊的步子带著轻快,踢起一粒小石子,飞撞到宫墙上。

    三更已过。她就快来了吧?

    他们约好,今日此时在这儿碰面,然后一起逃出宫墙,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已经寻到了一处绝佳的住所,在东、西、北三阁王领地的交汇处,一处无人管辖的中间地带。那儿溪水潺潺,茅檐低小,青的草,艳的花,背靠一片延绵的山林,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她一定会喜欢那儿的。她曾说他俩是一样的人,所以,他看中的,她也一定会喜欢。

    从今往后,可以抛开尘世一切烦杂的困扰,不理宫中尔虞我诈,不理朝堂上的是非纷争,他不再是那个身不由己的南阁王,她也不再是那个招人诽谤的“晦星”美人,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平凡而快乐。

    车上备了她喜欢的糕饼,还有清甜的雪梨。他最爱她咬著梨肉的模样,那樱桃红的小嘴沾了果汁,润泽可爱,叫人想猛烈地吻下去。待会儿,得要好好吻吻她这几天,忙著出宫的事,他都没机会见她。

    “王爷——”小四急匆匆从墙那边拐过来,气喘吁吁。

    “干么一惊一乍的?没事都要给你吓出病来!”明若溪好笑地看着小随从大汗淋漓的模样。

    “奴才刚刚听说皇上今晚要宠幸紫姬娘娘。”

    “什么?”剑眉一凝“没听错吧?不是明天吗?”

    “怎么会有错!”小四捶胸顿足“听说紫姬娘娘已经被抬进太阴殿了。”

    “你肯定听错了,”笑意仍在,却已低沉“紫芍答应跟我在这儿碰面的。”

    “王爷,恕奴才多嘴,紫姬娘娘真的说过会来吗?怕不是您听错了,”小四支支吾吾“奴才听黄公公说,紫姬娘娘可是一直在等著皇上宠幸呢,成日里派人到太阴殿打听这事,连黄公公都乘机捞了不少银子”

    “不会、不会的”笑容完全凝住,明若溪背过身去“紫芍不会骗我,说不定这会儿她正赶往这儿。”

    “王爷!”小四焦急地嚷“您就醒醒吧!人家都已经被抬进太阴殿了,您还在这儿傻等,别一相情愿了!恕小四说句不好听的,紫姬娘娘一直在利用您呢!别人都瞧得明白,怎么王爷您这么聪明的人,反倒胡涂了?”

    不会的,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那依在他怀中炽热的身子、那凝望他时深情的眼神、那声声坠入心底的呼唤,不会是假的。

    他笃定,她对他的爱恋,不会比他的少。

    “就算她现在在太阴殿,一定也是被强迫著抬进去的,”明若溪坚持道“小四,叫人随我去太阴殿!”

    “去那儿干么?”他一脸迷茫。

    “救人!”他不敢想像她被胧月夜玷污的情景。她是他的女人,今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王爷您真犯胡涂了!”小四叫起来“皇上宠幸自个儿的嫔妃,您带著人马闯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别忘了,您只是王爷,而他可是皇上呀!”

    “好,那我自己去!”明若溪力图甩开拉著他的手。

    “王爷!王爷!”小四死死地攥著他“您要三思呀!这可是犯上的罪,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

    此刻,沸腾的血冲进了他的脑,什么“三思而后行”什么“欺君犯上”他都顾不上了。他亦没有考虑她是否是个“值得”的女子,他只知道她是他爱的人,全心全意,飞蛾扑火也要维护的女子。

    力臂奋力一推,小四被甩到一旁,雪青色的袍在夜色中飞扬起来,往太阴殿的方向驰去。

    “王爷,皇上已经歇下了。”太阴殿的侍卫一见是他,立刻向前阻拦。

    “我有要紧事得立刻面见皇上!”凛冽的目光四下一扫,不由让人打了个寒颤。

    “可皇上正在同紫姬娘娘说话,吩咐谁也不让打扰,王爷有事还是明儿早朝再议吧!”

    她果然在里边?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今晚,他一定要见著她,哪怕事实的真相会让人承受不了,他也要把答案揭晓。

    紫芍,我是这样相信你,这样爱你,千万别骗我,别让小四说中了

    明若溪不住在心中祈祷,掌风一挥,四周侍卫应声而倒。门就在眼前“吱呀”一声,冷风灌入,触目惊心的一幕也一览无遗。

    他愣住了,殿内的景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冷静的人也会霎时呆若木鸡——

    胧月夜倒在地上,身体蜷曲著,喉间满是血污。而暮紫芍就站在他的上方,通身散发出杀气。她的手,指甲尖尖,一滴一滴坠落地面的,是源自胧月夜喉间的乌紫血液。

    “皇弟”胧月夜嘶哑地呻吟,朝明若溪伸出一只求助的手“救我”

    “紫芍,这是怎么一回事?”半晌,明若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王爷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暮紫芍冷冷地答,她的身上仍旧只披著一层薄纱,烛影中,那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先把这个披上。”他解下外衣,想遮住她的身体。

    “别过来!”她退后三步“我的指甲上涂有剧毒。”

    “我不管你涂有什么,先把衣服披上!”明若溪一声怒吼。他仿佛明白了此刻发生的事——紫芍,他一直信任的、爱著的人,之所以来到他们兄弟身边,只是为了这鲜血淋淋的一刻。她,果然另有企图

    暮紫芍没有再拒绝,隔著一段距离接过外衣,裹住自己的躯体。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她微微笑着,语气悠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若溪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二哥要侵犯紫芍,她不肯就范,所以伤了他。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对爱情忠贞。但很显然,他的猜测是错的。自从他爱上她以后,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是错的。

    “我指尖涂的毒,除了东阁王晴如空,无人能解。倘若五日之内皇上拿不到解药,必定全身溃烂,驾崩无疑。”暮紫芍缓缓地用那雪青色的外衣抹掉血污,一点,一点,他们的爱情,也就此污浊了。

    “皇弟”胧月夜挣扎著开口“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先救朕要紧”

    “是吗?无论我想要什么,皇上都舍得给?”暮紫芍逼视地上垂死的人“如果我要传国玉玺呢?”

    呵,答案终于浮出水面。原来,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那一尊没有生命的玉玺。的确,那是尊价值倾城的玉玺,有了它,就可以号令天下,名正言顺地统领煜国疆上。但他一直以为,他们的感情是凌驾一切之上的,无与伦比。

    “原来晴如空派你来,就是为了要朕的传国玉玺?”

    “什么叫做你的传国玉玺?”暮紫芍伸开利爪,往那血迹斑斑的咽喉上又是狠狠一抓“那本来就是本来就是我义父的东西,别忘了,他才是皇长子,而你是次子!当年,你用了卑鄙的手段夺去皇位,害我义父流亡天涯。现在你还有脸说那是你的东西?”

    “紫芍,住手!”明若溪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怕惊惹了她,却又不忍看她伤害自己的二哥。

    胧月夜是他的二哥,纵然再奸再恶,也是他至亲的恩人。

    “当年篡位之事,我也有参与,你是否也要在我的脖子上抓上一爪?”他凄凄地问。

    暮紫芍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胧月夜。“皇上,事到如今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臣妾只要平安返回东域,解药自会有人送来。”

    “如果你们言而无信呢?”

    “那就随你信不信喽,”暮紫芍笑颜飞扬“别忘了,解药在我们手里,你的命也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话是我们说了算。当然,你也可以吩咐手下将臣妾立即乱箭射死,但如果臣妾没有回东域复命,东阁王会将那粒举世无双的解药投进火炉!”

    “好”迫于无奈的胧月夜终于点头“皇弟,你到内室去,在朕的书案底下,有一个暗屉玉玺就在那儿。”

    明若溪无话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血亲相残的一幕。更让他无话的,是暮紫芍脸上冷酷的笑容,狰狞、狂邪的,仿佛那是一个寄居她体内的鬼魅发出的笑声。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吗?从前,距离再近的时候,他也把她看错了吗?

    暗屉一抽,一只锦盒呈现眼前。

    “这就是玉玺?”暮紫芍露出怀疑的神色“打开它!”

    “你怀疑它是假的?”胧月夜痛苦地摇头“事情发生突然,就算朕想造假,这一会儿工夫到哪儿去找尊代替品?放心吧,紫芍姑娘,你不认得它,可你义父晴如空认得它,朕不会拿自个儿的命开玩笑的。”

    “好,暂且信了你。”她捧过锦盒“现在,臣妾得出宫了,烦皇上派个人送我一段,这一路上关卡多,问话的人也多,臣妾不懂得怎样回话。”

    胧月夜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这个人,不就在眼前吗?”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出了宫,出了城,前方夜色苍茫,已是安全地带。

    “多谢王爷相送,就此作别吧。”暮紫芍跨上骏马,两名婢女跟在后边。

    明若溪一直沉著脸,出城之后末发只宇片语,此刻忽然勒住了她的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动弹不得。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低声道。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