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血之花(1/8)

    月se下,李长风与云惜寒坐在机关马车上,在羊肠小径上疾驰狂奔。

    拉着双轮马车的是两只傀儡马,傀儡马顾名思义,外型似马,机巧所铸,全身上下造工繁琐,内部构造jg密,以大量符文篆刻阵法,藉此驱使四肢活动。傀儡马的腹部下方有个机关,按压机括後会弹出圆形小孔,其大小恰好可放入一枚灵珠,那便是傀儡马的动力来源。此外,驾驶马车所用之物非传统缰绳,而是一颗如同j蛋大小,可用於远距离c纵的平衡球。

    李长风平时一人出行,挑拣马车时以简便为主,开放式车厢,四面无遮挡。马车尾端矗立一根大伞,可完全罩住车厢,伞柄和伞座用活扣相接,大伞系挂乌se帷幔,如瀑布般深垂而下,可遮风挡雨,夏凉冬暖。车厢底板为木头所建,红漆为主,黑漆为辅,铺上羊绒褥垫,虽外观朴实无华,不够奢华大气,但坐起来十分舒适。

    坐在李长风旁边的云惜寒,秀发如云,秋波如月,姣好的俏脸被月光照映出来,搭配本就莹白如玉的肌肤,当真是美丽绝俗,明yan照人,一颦一笑夺人心魄。

    云惜寒想起沐怜秀交代探查李长风之事,思来想去,yu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做才好。终於,她深x1了一口气,故作不经意问道:「李师兄,你是为何加入落霞宗的?」

    李长风望向云惜寒,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在他印象之中,云惜寒不应该是会出於好奇询问他人私事的人,如今这般反常,不禁让他生起戒心。

    李长风思索片晌,反问道:「云师妹为何有此一问?」

    云惜寒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若李师兄不方便回答也无妨。」

    李长风微微一愕,他以为云惜寒出身世家,没见过多少世面,想不到说起话来倒有几分心机,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恰到好处,若是自己不肯回答,岂非让人感觉自己气量狭小。

    李长风稍作沉y,道:「其实也没什麽,幼时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後,我无处可去,机缘巧合之下便入了落霞宗。本来也只是想找到庇护,能吃饱穿暖便足矣,庸庸碌碌混了几年後,当中毫无半分长进,如今便是你看见的这副模样了。」

    云惜寒浅笑道:「若李师兄算平庸之辈,那世上恐再无天才了。」

    李长风闻言微怔,很快便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若是指身法一事,那不过是旁门左道,终是难登大雅之堂。云师妹莫要学我这般投机取巧,以你的资质,脚踏实地,日後必成大器。」

    云惜寒秀目闪过一丝不甘,咬唇道:「若是不能赢他,再有成就又如何?」

    李长风闻言一怔,很快便明白她是指楚少陵一事,顿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覆。

    过了半个时辰後,李长风控制平衡球,令马车缓缓停下。

    他跃下马车,拿起从木匣取出的地图,稍微看了一下画上标记之处,确认抵达了目的地後,顺手将地图收了起来。云惜寒也跟着下车,她不清楚目的地在哪,因为沐怜秀临走前特地交代让她信任李长风的决定,所以一路上她没有过问太多。

    李长风对着机关马车施法,马车上符文迸出光芒,如同星点般闪亮,不一会儿,机关马车迅速地缩小,直至如同巴掌般大小的木偶玩具。乾坤袋并非无穷无尽,袋子里面的宽长约莫是一个正常马车的车小,仅能承重五十斤。此外,机关马车是利用符文篆刻阵法才得以长时间保持缩小化收入其中,若是用寻常法术刻意缩小物品,超过限制也是无法塞入乾坤袋。

    李长风环目四顾,对着云惜寒道:「当心些,依沐师叔所言,此处有大量瘴气,多半是有妖邪盘踞此处,占地为王。」

    云惜寒点头道:「我们的目标莫非是消灭妖邪?」

    李长风耸肩道:「我们不过是炼气境,沐师叔又怎会让我们这般涉险?此次前来,我们主要负责探查情报,搜寻一下附近,毕竟妖邪所在之处,很可能藏有珍稀药草。」

    云惜寒思索半晌,颔首道:「惜寒明白了。」她嘴上虽然说得从容自在,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因为沐怜秀曾说过要她监视李长风的举动,若只是简单任务的话,李长风根本不会暴露太多实力。换言之,此处多半没有这般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两人走了一阵子,发觉不远处隐隐透出邪气,放眼望去,一团黑se迷雾如同活物般环绕山峰,四周充斥着诡谲的气氛。

    李长风道:「云师妹,你去山腰附近探查,我前往峰顶一探究竟。」

    云惜寒摇头道:「李师兄,二人相互掩护较为稳妥。」

    李长风脸se凝重,叮咛道:「这瘴气这般明目张胆,对方若非有所防备,那便是有意为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轻忽大意。我一人前往若出了意外,尚可脱逃,你负伤在身,若一同跟来,恐不好及时撤离。」

    云惜寒面有难se,她想起沐怜秀的交代,若是自己不跟上去,如何能观察李长风。但是,李长风此刻言之有理,她若成了累赘,害人不浅,岂非本末倒置了?云惜寒心念电转,思索良久後,终於做出了决定,点头道:「好,那便依李师兄所言。」

    李长风同样也松了口气,毕竟眼下变数太多,他无法掌握局势,贸然带着云惜寒前去,确实出事後不好脱逃。另一方面,他隐隐感觉沐怜秀暗中交代了云惜寒什麽事,所以不想轻易在云惜寒面前暴露太多实力,免得又令她生起疑心。

    李长风迅速交代了几句话後,便独自出发前往山峰。

    一路上毫无异状,地上未发现妖邪足迹,李长风左右环视,周围树木林立,杂草丛生,看上去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树林。李长风皱起眉头,他谨慎地翻找四周,仍旧没发现珍稀药草,脑海不禁闪过起了一个念头。

    李长风缓下脚步,一双如鹰隼般的锐利目光扫向峰顶的诡雾,心中顿时陷入沉思。

    倘若这是妖邪所为,附近应当留有妖邪足迹,再不济也会有妖气残留,但经他反覆探查,发现全无异状,莫说此处有妖邪出没,就连猛兽也没见着半只。

    面对如此情况,李长风神se凝重,心中似是已有答案。

    若说这里并无妖邪,那瘴气便是天然而生,可沐怜秀交给他的纸上,清楚说明这瘴气是近几个月忽然出现,附近樵夫见了觉得古怪,心生畏惧,怀疑其中妖邪作祟,这才求助落霞宗。

    李长风身子晃动,大施轻功,身法忽缓忽快,倏停倏止,穿过了树木草丛,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峰顶之处。

    李长风默运功法,真气延伸探索四周,很快地找到瘴气中央。他展开jg妙步法,晃眼间飞至瘴气外丈许处,他施展避邪诀,冲入其中,迅若闪电,如入无人之境。

    果不其然,这瘴气只在外围环饶,峰顶里面寻常平凡,并无任何异样。

    如此说来,这其中必是有人ga0鬼,以瘴气为幌子,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李长风施展隐身术,悄然步移,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找到了瘴气中央处。

    他稍作巡视,发现瘴气源源不绝,出自於眼前的一把看似不起眼的伞。此伞漆黑如墨,散发阵阵y邪,瘴气由伞下流泻而出,汇聚自半空中形成一团黑球,黑球忙不迭转动,瘴气便朝四面八方s去,形成围绕在峰顶的诡雾。

    李长风望着眼前此伞,目光凛冽,神se略显凝重。他认得此伞,此伞名为瘟癀伞,与琉璃灯一样同为七玄宗的独门法宝。此伞不可能凭空冒出,其中必然有人在背後c纵,此人也多半是七玄宗弟子。

    李长风轻叹了口气,他可不相信这只是巧合,稍微想一下便知道,沐怜秀肯定也早就推测到此事与七玄宗相关,这才派他与云惜寒而人前来调查。

    按照沐师叔所述,他与云惜寒只需查出瘴气原因,无须让二人解决此事。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李长风又怎甘愿空手而归?

    念及至此,李长风决定更改计画,擅作主张窃走这柄瘟癀伞。当然,他这麽做不是为了附近樵夫着想,而是看中了瘟癀伞的价值,若是卖去黑市必然能谈个好价钱。

    正当李长风打算行动之际,他忽然想到什麽,目光扫向四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深知七玄宗将此法宝放至此处,不可能毫无用途,其中必有y谋。

    果不其然,他在前方不远处发现端倪。

    一株美丽的红花,矗立而生,其花瓣弯垂,红如残yan,隐隐透出邪气。若是寻常花朵,那倒是没什麽特别,但问题是这朵红花下方是一大滩鲜血,周围遍地屍骸,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此外,根据这些屍骨大小,可推测多半为新生婴儿。如此惨绝人寰之事,竟发生在这朵美丽红花旁边,不免让人感到些许违和。

    但是,李长风却明白正因为有这些婴屍,此花才能茁壮盛开,长得这般美丽好看。原因於他,这朵红花又名血海棠,此花十分珍稀,平时几乎见不着,只因它需要x1shun人血才能成长,特别是婴儿的鲜血。此花多半生长於乱葬岗或战场上,那里才有足够的鲜血让其开ba0,否则若是人为繁育此花,必须准备大量鲜血才行。

    血海棠虽然珍稀可贵,在黑市上价格不斐,也可用於炼制多种丹药,但在诸多门派之中,此花无论是购或是培育均是完全被禁止的。因为它需要人血生长,许多人为了培育此花会为祸无辜,残杀百姓,以其血滋养,故而很多宗门明文规定门下弟子不得使用此花炼制丹药,违法此法,轻者逐出宗门,重者就地正法。

    李长风暗自窃喜,心忖自己没带云惜寒过来果然是正确的,否则他便不能将此花占为己有了。虽然他救过云惜寒多次,但以云惜寒的x格,必不会允许他擅自将此花拿去炼制丹药。

    李长风心中一动,本想上前摘花,但他却想起什麽,顿时停在原地。他可不相信七玄宗大费周章使用瘟癀伞制造大量瘴气,掩饰他们滋养血海棠,周围却没有派半个人保护。

    李长风再次运功,使用真气来回探查,可结果却是毫无斩获。

    李长风不信此处这般简单,当即将真气凝聚五感,全神贯注,搜索四周。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身为药人的灵敏嗅觉,闻到了一丝怪异的气味,味道来自於地下。他屏气凝神,功聚双耳,终於听见了地下传来些许的呼x1声。

    李长风皱了皱眉,他很确定有人躲在地下,而且对方藏得如此谨慎,实力必不可小觑。

    思索片刻後,李长风决定赌上一把,以快抢胜,抢走瘟癀伞後立刻逃走,趁对方追上来之时,再次想办法甩开对方後,重返此处摘走血海棠。乍听之下,此计画可行,但对方不是易与之辈,如此之举必然伴随风险。况且,云惜寒就在山腰处,若是对方尚有援兵,先他一步找到云惜寒,恐怕此事不好收拾。

    不过,血海棠和瘟癀伞的x1引力太大,李长风仍决心一试。

    便在此时,地面忽然剧烈震动,旋即裂开大缝,一名彪形大汉飞身而出。

    李长风定睛一瞧,此人t格壮硕,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脸上划有数十道扭曲如蛇般的刀疤,模样骇人,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彪形大汉身穿七玄宗的服饰,腰间挂着象徵身分的令牌,令牌上写着「王承」二字。

    正当李长风以为自己位置暴露,这才使得王承冲出地面之时,岂料王承并未转身看向他,而是远眺着不远处。

    过不多时,一只纸鹤从天空上飞下,落在了王承的正前方。倏忽间,纸鹤张开嘴巴抖动着,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道:「我在山腰处发现一名nv子,以穿着来看的话,此nv应是落霞宗弟子,修为多半只有炼气境,目前只瞧见一人,并未发现其他同伴。」

    李长风闻言大惊,立刻想起了待在山腰下的云惜寒,脸se不禁凝重几分。

    纸鹤交代完之後,转眼间便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落下。

    王承思索半晌後,同样拿起一只纸鹤,稍作施法,道:「莫要轻举妄动,我近来收到消息,落霞宗有意对我们出手。他们出门严禁落单,至少以二人为一组,依你所述,此nv很可能是诱饵,若她身旁有筑基境的人,你必败无疑。这样好了,你速速返回此地,代我看守血海棠,由我亲自出马探查虚实。」言罢,他将纸鹤抛向空中,纸鹤拍动翅膀,迅速地朝着远方飞走。

    听闻此言的李长风,皱了皱眉,心中惴惴不安。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不顾云惜寒的si活,趁着王承去找云惜寒之时,他暗中盗走血海棠和瘟癀伞。当然,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因为他不可能牺牲云惜寒。其二是放弃血海棠和瘟癀伞,抢先一步找到云惜寒,并将其带走。

    李长风也曾想过先找到云惜寒後,再回头盗走血海棠和瘟癀伞,可其中风险有些太大。先不说云惜寒在他身旁,他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就算真成功了,云惜寒多半也会因为血海棠为禁物,主动将此事上报宗门。

    李长风心思百转,脑海顿时浮现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他暗忖若在此处杀si王承,不仅可替云惜寒解围,甚至能获取到宝物,当真一石二鸟。

    方才李长风听见王承让对方别轻举妄动,又说若遇上筑基境必败无疑,这意味着王承口中的那名同伴多半是炼气境。如此说来,只要王承不去找云惜寒,对方一时半会也拿云惜寒没办法,这个时间正好给予自己执行计画。

    心念至此,李长风换上罗勇的服饰和令牌,接着解除隐身,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

    王承察觉後方有人,倏地转身,大喝道:「站住!你是何人?」

    李长风面se从容,淡然自若道:「你瞎了不成,连同门都看不出来吗?」

    王承目光y鸷,问道:「口说无凭,你的令牌何在?」

    李长风将早已捏在手中的令牌举起,平静道:「我叫罗勇,是宗门来帮你的人。」

    王承脸容严肃,沉声道:「我没接到宗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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