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乐恪 2hhp.co m(2/2)
她还来不及去接，又听到男孩兴高采烈地喊，
她吸了吸鼻子，安静地偏转身，在视线挪移之际窥见沙发上的祝漾意。
她反手在唇上擦来擦去，又一边往地上呸呸吐着口水，一副极恶心的模样，直到远处有人大声喊——
“跟我说生日快乐。”
一晃四年，时间走至2007年1月23日。
“他不着急！”
祝乐恪无视她的眼泪，缓缓笑起来，“再亲亲我，宝宝，我们出门了。”
述尔觉得他太变态。
他躬身倾在女孩脸侧，指尖勾起下巴，在镜子里凌厉看她，
述尔睁大眼。
墙角阴影下的少年肤白胜雪，晖眸中没有一丝情绪，他唇角扯出记不咸不淡的笑，慢慢舔唇，慵懒起身，返回食堂。
她瞳孔骤缩，怒火在心腔噼里啪啦地烧腾，指甲掐陷入掌心，慢慢垂头，将凄切的情绪深埋进眼底。
柔顺如缎的黑发披肩，洗发波的香气溢散浮涌，直到卡在一截地方，他沾水往下顺，发丝拉扯头皮，述尔开始呼痛。
祝乐恪平平淡淡地问。
述尔闭上眼，驯顺地亲吻过去。
话音如惊雷轰耳。
她开始紧张，扎头发也是一道酷刑，她发丝太多太厚，睡一晚总容易打结，连妈妈都时常没耐心，只能靠自己轻轻缓缓地一绺绺拉直，每每都会耽误至上课迟到。
“谢尔尔。”
裴述尔穿好衣服后，被祝乐恪牵着走出去，一抬头才发现祝漾意也等在外面。
实在是太疼了。
恨意滋生，会黏连在见证一切的复制品身上。
“我自己来。”
裴述尔捂住唇，一阵反胃冒酸水，她推开他，尖利骂人，“你死了祝漾意！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去死，你今晚就得死！”
——
“尔尔挑个发绳。”
裴述尔就像拿到了特赦令，语气也激动起来，“他说他不着急，他摇……”
裴述尔眼圈烫红，“……生日快乐。”
她把手腕上遗留的发圈递给他，却看祝乐恪轻轻摇头，人从兜里掏出几根，和他的外套颜色都相衬，软言细语地让述尔挑选。
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裴述尔从早上惊醒到现在，一直克制着，颤惧着的冗杂心绪在这瞬间都通通畸化成怒气。
向来都是如此，其中一个人做，另一个人就安静地看。
裴述尔被辖制在墙角，被迫审视祝漾意近在咫尺的脸。
“还有件事儿，祝乐恪有消息了，说人就在省城，我去，里面闹翻天了，你要不要进去听听？”
“能忍吗。”
做好这一切。
刺鸣长彻之中，裴述尔轻轻垂眸，捂住耳朵。
大雪纷扬在天际，锥骨刺凉。
裴述尔当然要忍，她看见剪刀摆在桌角，已经开始畏惧，可是木梳僵扯着到底，一根一根像是撕皮吸髓。
她捂嘴看过去，胡一通把食品袋抛给她——
男字旁的那个表哈，就是那个表情包，男字旁表子，欸打不出来。
这一绺比平日都更长更厚，像是截断了她的筋脉，让她五脏肺腑都开始疼。
全程冷眼旁观的祝漾意。
裴述尔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祝乐恪将以一种相当滑稽的方式退出她的人生，像水滴入海，彻底消失个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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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出来，祝乐恪站镜子前等着给她扎头发。
他生日这天也穿得朴素，衣服总是黑白灰，像一片絮影般印在沙发角落，显得伶仃又清冷，他全程寡言沉默，慢悠悠朝他们二人看过来，视线驻留在述尔身上，却启唇催促乐恪，“快一点。”
耳边迅疾炸开一簌簌白日焰火，像新年，像旧忆。
他说着，“我想让你分清我，尔尔。”
“咔嚓”一声。
裴述尔胸口起伏，回头说，他不着急。
但祝乐恪却觉得这工作趣味满满，不是因为他有耐性，而是他又可以夺取，遇到打结梳不直的地方就会一剪刀下去，发端再被他捡起来，揣进自己兜里。
一直风轻云淡的祝漾意。
裴述尔走进厕所，看见祝乐恪和祝漾意并肩坐下，姝色少年在一起是加倍的冲击力，都漂亮得很具体，但众人目光总是喜欢被鲜异的那个所夺取，剩下的，就是色泽黯淡的隐星，藏锋守拙，伺机而动。
祝乐恪继续给她扎头发，唇角上扬，散漫哼出小调，细指娴熟地勾出发圈扎好马尾，他将蝴蝶结端端正调整居中，像对待一份礼物，细致又斯文地将丝带紧束。
裴述尔僵身成一道呆滞静物，飒飒雪风如刀子割在她脸上，她发丝凌乱，转头去看祝漾意。
女孩颤巍巍看他，转头拉住祝乐恪的手，轻轻央求，“我想自己来，哥哥。”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表子脸。
浅蓝身影碎裂扎在眼前，此时的祝乐恪在她眼里，就是一团晦暗滞涩的空白。
“豆腐！”
“裴！”
祝乐恪偏颌重问，“你着急吗？”
祝乐恪唇抿了起来，长指作手梳抚顺发顶，也摇了头，“别人在催了，你自己得梳到什么时候？”
他捏着梳子从头滑到低，唇角含笑，温情蜜意。
祝乐恪浮现轻浅笑意，把述尔往卫生间一推，原话送她，“快一点，尔。”
一截打结发丝已经飘飘摇断在祝乐恪手心。
泪滴啪一声砸地。
述尔眼神求助祝漾意，亮汪汪的狗狗眼可怜透了，祝漾意看她有点儿久，然后，缓摇头。
……
但她此时，那些堪称痛苦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发酵，无法消弭，只想成百上千倍地报复在［施暴者］的身上。
谁不爱自己的长发，女孩在这个年龄已经有了美的意识，视一头葱郁茂密的发丝如生命，但乐恪的剪子如刑具，在头上，在发上，择机检测她的服从性。
裴述尔习以为常，又择一根给他，被祝乐恪勾在秀致的腕骨。
裴述尔立马看向祝漾意，少年隔着镜子撑腮与她对视，姿态闲懒，眼眸淡然，没有半分着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