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2/2)

    这一嗓子破了音,大约连邻居都能惊动了,地下室里突然「咣当」一声,好像掉了什么东西。

    「范思远一定还对你说过,他没有张春久就是内鬼的证据,所以要一步一步地逼迫他们露出狐狸尾巴——那你有没有奇怪过,他既然没有证据,为什么会认定了张春久就是那个内鬼?他这样大费周章,就不怕怀疑错人,最后功亏一篑吗?如果他真的早就怀疑张春久,为什么从未和你父亲透露过一点,以至于他轻易被张春久骗去信任,死于非命?还有,你不觉得,和他三年后步步为营的算计,最后让春来集团分崩离析的手法相比,三年前寄匿名材料给一个老警察这事太粗糙、太不像他运筹帷幄的风格了吗?」

    「老杨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信任张春久?」骆闻舟逼视着杨欣,「我告诉你,不是因为张春久高明,也不是因为你爸爸草率轻信——是范思远一直在暗示他张春久可信。」

    杨欣:「不……」

    费渡:「你妈。」

    骆闻舟的脚步微顿,然而没有回头,只是给了她一个失望的背影。

    费渡这才被他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

    骆闻舟被骆一锅的新造型震撼了一下:「谁把猫毛给剃了?」

    骆闻舟这才注意到,骆一锅同志正站在储物间的柜子顶上,一脸愤世嫉俗地盯着他俩,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骆闻舟定了定神,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一把搂住他,费渡莫名其妙地被他按在胸前,整个人几乎往后折去,实在难以金鸡独立地站稳,只好伸手搭住骆闻舟的后背,不经意间碰到了急促的心跳,他愣了一下:「你……」

    骆闻舟:「费渡!」

    费渡忽然出声说:「妈说这样能帮它面对现实,省得它总觉得自己只是毛长虚胖……」

    后面的话,骆闻舟一概没能听进耳朵,他一脚踩在地下室最后一个台阶上,呆住了似的转向费渡——费渡好似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烧着的视线:「我好像闻到炒栗子味了。」

    叫一声没有回应,骆闻舟的冷汗「腾」一下冒出来了,这是他把费渡从滨海一路抱出来之后落下的毛病,一时见不到人,心率能一下飙到一百八,陶然说他也属于轻度的「ptsd」。

    骆闻舟弯了弯嘴角,一字一顿地说:「张春久被捕的时候,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故布疑阵到重启了画册计画,范思远还是跟王八吃秤砣一样认准了他——我来告诉你们这个答案。」

    他不愿意在费渡面前过多地表现出自己的不安,若无其事地板起脸,拽过费渡的拐杖扔在一边,把他抱了起来:「谁让你走楼梯的,你下楼干嘛?」

    ——正文完——

    地下室的灯亮着,费渡受伤的脚踝还不能碰地,撑着个拐杖背对着骆闻舟戳在那……正在跟一隻胖猫对峙。

    骆闻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强行跳过这个话题:「大冷天的给猫剃毛,穆小青这个女同志怎么那么欠呢……」

    骆闻舟本来是随口开玩笑,见他迟疑,突然回过神来,心里一疼——寻常人能脱口而出的「爸妈」,对于费渡来说,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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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简单,范思远当时检查出自己罹患重病,只好加快速度行动,他的怀疑对象主要集中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当年和顾钊搭檔最多的老杨,一个是因为这件事上位的张春久。他先给老杨寄匿名材料『钓鱼』,几经接触后基本排除了老杨的嫌疑,于是把重点放在张春久身上。」

    骆闻舟冷酷地说:「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骆闻舟伸脚带上门,朝屋里吹了声口哨:「孩儿们?」

    也许要迈很久,一辈子那么久。

    费渡明显顿了一下。

    这天天气转暖了些,风中带了一点隐秘的潮湿气息,预示着来自东南的暖风即将北上抵达燕城。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日子,走运当然是好的,不过我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你就有所准备了。」——《老人与海》by海明威。

    骆闻舟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含混地说:「混蛋玩意,你聋了吗?」

    骆闻舟扭头衝了下去。

    「你的范老师,用你爸爸当探路石,故意借由他向张春久暴露费承宇,顺便借张氏兄弟的手除掉了费承宇,自己收编了费承宇的势力,隐入幕后——张家兄弟以为他们发现了范思远这个病毒,其实是病毒故意暴露,锁定了他们俩的身份。」

    实实在在地看见人,骆闻舟长出了一口气,腿一软,急忙扶了下墙。

    杨欣一脸茫然。

    「骆大哥!」杨欣仓皇无措地叫了他一声。

    他把手里东西一扔,鞋都没换就衝进了卧室——客厅、书房、卧室……阳台,都没有,难以形容的恐惧感一下攥住了他的胸口。

    「叫谁呢?」骆闻舟有些不高兴地瞪他,「过年时候给你的红包白拿的?」

    杨欣彷佛意识到了什么,惊惶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发起抖来,下意识地摇着头。

    杨欣张了张嘴:「骆大哥……」

    手铐被杨欣弄得乱响一通:「不!不是!不可能!」

    骆闻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拎着一袋糖炒栗子和一堆补血的食材推开门,发现平时守在门口的看门猫不见了。

    这是他这一整天走访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家属,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个,杨欣崩溃似的痛哭起来,骆闻舟不想再看见她,兀自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费渡:「找猫,它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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