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民国小妈文学 bg)1万字请注意流量(2/5)

    身后的被未干的水滴浸湿大半的背部弄得她有些难受,丝绸这样滑溜溜的布料她穿的不是很习惯,被水一打湿就像条蛇扒在皮肤上,用手扯开,过了几秒又会自己黏到肌肤上,让人不舒服的很。

    洪老爷被打断之后似乎生了气,连胡子都抖了抖,她忙去安慰老爷,接过张妈递过来的水,一边帮洪老爷顺气一边给他喂水。

    他嗯了一声,却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衣物和毛毯。她一直举着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把东西放到一旁,示意了他她把东西放这儿了,就准备走人,却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了手腕扯到沙发上。

    她走着的脚步停了一下,她兀突地回头望去,惊异于他竟然会把这句话说的这么自然,毕竟她来的这么些天他从来都没有用姨娘这个称谓叫过她。

    洪老爷似乎还要骂这个逆子,他却先开了口,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她不是我娘?还是说她没死,半夜变成厉鬼去你梦中找你索命了?

    她赶紧从地上滚了起来,以前当妓女的时候什么样的打架没见过,泼妇在街上打滚互相抓脸抓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干架她都见过。不过她每次都是捧着把瓜子坐在旁边凑热闹,添油加醋的那一个,要她阴阳怪气她可以,但要她真的劝架她不行。

    站在楼底下的他没见过她穿这么规矩过,从入门的那天开始,她就穿的是青楼女子的典型衣裳,开衩有些高的旗袍,料子不算好花绣的歪七扭八的花纹,和宽大的袍褂不同,衣服裹得紧的很,把身姿都勾勒了出来。

    他猛地想起刚刚她洗完半干从洗浴室里出来的样子,脸上挂着水珠,印在红晕上,未干的头发扒在耳朵旁,还有湿了大半的后背和露出的手臂。

    可她本来就是婊子,勾不勾引别人从来都不是她说的算,只要给钱,她确实是可以连他一起连哄带骗地带上床,毕竟洪老爷也不是能够行男女之事还能不喘的年纪。

    哦豁,大半年前她进家门那天被打的是左脸,今天他被打的是左脸。

    他吞了下口水,抬头望见她打盹的样子,像极了抽屉里那张他从未见过的年轻样貌时的母亲照片。

    我爹来了。

    她披着外套上了楼,直到她把那件丝绸的衣服脱了下来换洗时,把手伸进衣服里才猛地发现,沾了水的地方在阳光下隐隐约约有些透。

    她一睡就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个毛毯,她以为是张妈给她盖的,于是收了毯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抱着下楼去找张妈。

    谢谢。她拢好了外套,往前头走去。

    发丝还挂水,刚刚洗完的脸还有这高温蒸汽浮现的红晕,她的脸的确是很清纯的,平时都是浓妆,还笑得让人看不出她本来的心情,这些平时她的笑脸叠加在这张脸上有许些违和,却充满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媚。他曾几次给她说你不用这样笑,可她还是笑得假的无比,惹得现在他看她都觉得她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

    她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她一直以为他就是活于话本子里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的温柔男公子,直到今天洪老爷子想打他一巴掌,她拦都拦不住然后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紧接着她听到了响亮的一声啪。

    突然她感觉自己肩上一沉,好像被人挂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是他的西装外套,然后她听见他说你背上都湿了,挡一下吧,我朋友们都来了。

    她听不懂他们在叨叨的内容,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还陪着楼下不停的说话声,她竟然觉得有些困,索性打起了盹。

    没走了几步正好在转角处遇到了他口中的那些朋友,她低着头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往楼梯口走去。

    她叫佣人清洗了一下外套晾在外头,想了想脱了平时风骚的衣服换了身还算素净的套装,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晒着太阳等着头发晾干,楼下就是一楼的花园,他和他的那群朋友正坐在花园里谈着些国家大事,一个个像是下一秒就要掌权的大官,越说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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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有觉得这不合规矩,没管半截袖子滑动露出的肌肤,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男人们的说笑声,朝他点了一下头说了句谢谢啊,低着头把头发理到侧边,搭在胸前,往前快步走着。

    她立马又挂着笑,扭了几下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默默移开了一点位置,朝洪老爷的方向蹭了一下。

    那谁啊?咋我没见过?你新交的女伴?

    他倒像是个没事人,继续端起架子看手里的画册。

    他没说话,侧着身子给她让了半边路。

    她致歉地向着他笑了笑,用手扒拉了一下背后的布料,这下整个大半手臂都露了出来。

    她突然觉得刚刚他叫她的那声姨娘似乎带有那么些讽刺的意味,像是在无意中说她狗不了吃屎类似的婊子就想爬别人床的行为,说她刚刚的动作是故意勾引一样。

    他的朋友们还在打趣,说些真年轻啊洪老爷好福气之类的话,他站在窗边依旧是保持着刚才侧身给她让路的姿势,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碰到了一起,一个站在窗边靠在墙旁,一个立在阶梯上回头相望。

    不过刚才他叫的那声姨娘也是让她红了脸,越往不道德的方向想越觉得不好意思,她虽然是婊子,但婊子也是有道德底线的,辈份上来说的确不能过这道坎。

    她当时听这就不开心了,瘪嘴扯了片窗外的梧桐叶子,小声嘀咕说被笑话就被笑话吧,反正谁在意呢,嘀咕了半天。于是他叫裁缝稍微改松了一些腰身,加长了裙长才显得没有那么的落俗风尘。

    洪老爷还没开口介绍,她就觉到旁边的那人朝他靠近了些,连呼吸的热气都有部分喷洒在耳垂,吹得她有些痒。

    她觉得莫名其妙,老爷来了也不耽误她自己一个人上楼睡觉,干嘛拉她一起煎熬。然后过了几秒,就看见洪老爷拿相册来了客厅。

    这是我娘,死了。

    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道她已经做了很大让步都没有叫裁缝秀那些俗气的花,没穿那些红紫艳丽的颜色,裁缝很委婉的说这似乎不太合目前上海的规矩,姨娘这样穿出去是要被笑话的,上海的千金们不会穿这么高开衩的旗袍。

    老爷给她指了相册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画的,只有几张家族照,这是洪老爷他妈,这是洪老爷他爸,这是二姨太,这是老妈妈,这是祖母,那张又是辛亥革命之前他们在江南的故乡

    他在旁边盯了她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张妈却说下午她没去二楼,倒是少爷上去了一趟,她想了半天去取了晾晒的西装外套和毯子一起还给了他。

    他有要求她去裁缝铺新做一些衣服,结果从裁缝处接到的单子却和他要求的有那么些不一样,什么上衣要整体收紧,缩短,以衬托腰身了啊,衣长不能及膝,用来修饰跨部了啊,过了膝盖的长裙都要开衩了啊。

    可她今天却套了一身几乎白素的套裙,没有任何的腰身勾勒,平时浮夸浓艳的妆容也卸去,就半瘫在二楼的椅子里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好似一个真正良家出来的闺女一样。

    直到她又快困得睡着了,相册才见了底,最后一张上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笑得灿烂,与她自己的脸有那么些相似,可看得出来人家是大户人家富养的千金,无论穿着打扮和她这个下三流的哪哪都不一样。

    说着说着,还不忘擦着头发,抬手理着发尾没有干的头发,丝绸的袖子没有扎稳从袖口落了下来,卷在胳膊肘处,露出半截好看的手臂,上面还有没有擦干的水迹,在梧桐阴影洒进窗户的光中散发着光晕。

    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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