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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我,所以才不行么?因为我自始自终都不是胤丹书,所以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七玄的支持么?一(胤丹书已经死了!)

    “自然是复仇了。”胤铿强抑心中的不耐与焦躁,没敢泄漏分毫。“武烈驾崩前,他便给驱出平望,大权旁落,在东海赋闲几十年;以他的名望才干,岂能耐得住寂寞?东海不乱,慕容柔不除,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三乘论法逼反慕容,七玄合一兴乱于江湖,双管齐下,才有点干大事的模样。”

    “蚕娘前辈,”明栈雪人到方塔阶下,忽然回眸,笑吟吟道:“想到胤丹书与前辈之渊源,还是先问一声为好。我……能杀了他么?”

    狐异门当年的凄惨收场,还不够说明他的失败、显现他的愚昧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儿都这样,宁可被一个再也使不上力的死人束缚,奉他那套早已失败的王道邪说为圭臬,幻想那从未实现的大同世界有多美好?

    母亲就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措辞、语气大不相同,一瞬间,女郎绝美的容颜仍与那张他又爱又惧的面孔迭作一处,竟无扞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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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密室内与耿照对峙,不忘观察门上的慑影镜投,发现异声出现前后,只有祭血魔君动作有异,举袖掩口,似将什么物事塞到覆额绸巾下,才盯上此獠,假装受制鬼先生,将号刀令抢到手。

    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女郎却未失措,估量着内息恢复的时间,边挪动手指,欲取怀中那螺状的奇异哨笛,蓦地手背一痛,却是鬼先生伸足踏住。

    “你确定七玄合一,江湖必乱?”

    母亲只淡淡看他一眼。

    鬼先生忍不住呻吟出声。

    以她的内功修为,要无声无息将之药倒,几无可能,况且祭殿占地广袤,软筋麻药随风飘送,也不能一口气放倒这么多人。无论鬼先生用得什么法子,必是大异常情────明栈雪忽想起密室中,耿照抱头惨嚎的模样。他似能听见某种自己无法得闻的无声之声,使其头痛欲裂,发狂难制;从时间点推断,耿照的头痛与祭殿内黄缨化身万劫刀尸,几可确定有所关连,异声同时影响耿、黄二人,黄缨若是刀尸,耿照自然也是。

    黑衣青年面露狞笑,冷不防地历光反掠,“劈啪”一声尖细劲响,竟以珂雪刀尖批开明栈雪胸

    她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明栈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忍着颈椎疼痛,悄悄提运眞气,只觉浑身酸软,颅内似有无数针尖攒刺,耳鼓深处兀自嗡嗡交鸣,鬼先生语声一出,便与身子里的大片晃荡生出共鸣,胸口烦闷欲呕;除此之外,倒不像是遭人投毒,经脉百骸也无甚损伤。

    “哈哈哈哈……”黑衣青年仰头狂笑,衬与俊美的容颜、挺拔的身形,透着难以言喻的末路狂人之感。曾睹胤丹书之崛起与岭落,此际薛百膳听他宛若哭嚎的大笑,心中五味杂陈,不禁隐生一缕凄恻,暗自摇头。

    狐异门的传统,不讲长幼尊卑,唯强者居首。从小到大,他曾无数次反抗过母亲,想将她撵下宝座、夺过权柄,甚至强占她那丰熟绝艳的极品身子,狠狠发泄贮溢过剩的青春苦闷……然而,这一切已不复记忆,只有身体记住了责罚的屈辱和痛楚,时不时令他自梦中惊起,抹下满额湿冷。

    “你替七玄同盟,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条件。”恍惚回神,明栈雪巧笑倩兮,轻移莲步,径朝方塔款摆而来。在旁人看来,她玲珑浮凸的背影简直美不胜收,无论是旅装腰缠如细柳,抑或绷出裙布的浑圆臀瓣,俱都完美无瑕,宛若图画;然而,直面她全身上下最最完美的俏丽脸孔,鬼先生却是唇面皆白,彷佛对着什么恐怖的物事。

    明明容貌特征无一丝相像,美丽的女郎却有着一股宰制全局的强大气场,在她面前,鬼先生彷佛被蛇牢牢盯着的青蛙,其狡智较他所想的更狡猾,残毒处亦然,越美丽便越叫人喘不过气来,一如母亲────那股藤鞭将落未落、背脊一阵酥痒的悚栗感忽然涌起,仇人的名单差点冲口而出,他撮紧拳头,直到平钝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几涌,才未失态。鬼先生一贯看不起女人,与几近于完美的母亲相比,这些个庸脂俗粉不过是会走路、会说话的一团蜜肉,腥腐黏腻,一见他便迫不及待荐身席枕的下贱更是令人作呕,唯有尽情蹂躏她们、作贱她们,将其利用价値榨取一空,才能稍稍平复他在面对母亲时的自惭形秽。

    面对母亲,他毫无胜算。面对明栈雪也是。

    隐身幕后、一手掌握狐异门大权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不赞同“姑射”的七玄合并计划。与她的长子不同,胤野是从这个构想之后,才开始强烈地怀疑起古木鸢的动机来。

    明栈雪正欲一掠而上,忽然全身脱力,天旋地转,直挺挺仆倒;再睁眼时,满殿的照明青光,转成与刀座下同色的橙红光芒,所有人皆倒地不起,除了眼前得意狞笑的鬼先生。

    为什么连个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第百九十折、心归寂灭,万籁俱无

    明栈雪咯咯一笑:“蚕娘放心,包在我身上。”霍然回首,娇笑倏凝,周身气流一滞,身形将动未动,哪怕下一霎眼便出现在鬼先生身后,也毫不奇怪!鬼先生却恍若不觉,倒拖珂雪,两个跨步掠上第二层祭塔,回身时高举宝刀,青芒映亮了他狰狞的面孔,赫见青年眢目咧嘴,全无颓唐之色,“铿”的一声,珂雪插入三座司祭玉台当中的那一座,直没至柄,刀身放出豪光,整座祭殿为之一晃,穹顶簌簌落尘!

    “即使是君临天下的龙皇玄鳞,也留有对付臣下的手段。”青年蹲下身来,捏着她尖细姣好的下颔,像要扳断纤长的雪颈一般,一点、一点将那张布满错愕与不甘、咬牙切齿的美丽容颜抬起,怡然道:“只有这点妳说对了。王道自古皆横霸,我早该拿出雷霆手段,一个个将妳们压碾过去。错把诸位当人,的确是我之不是。”

    藕纱中传来淡淡笑语。“能带蚕娘找到古木鸢,任凭处置。”

    “……那就是”共同的敌人“。拜你那些个卑鄙手段所赐,在打倒你之后,七玄才有了结盟的基础,开始思考抵御觊觎的必要性,非惟是对七大派的挑衅与复仇而已。”女郎娇笑道:“而打倒你的人,将成为七玄同盟的共主。”

    现在,他明白初见她时,那股异样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以孩儿的本领,想乱就能乱。”他的得意只张扬了一霎,才嗅出母亲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赶紧闭口。多年来狐异门不是没有准备,揪合七玄为父亲复仇、洗刷冤屈的计划,母亲不知写过多少个本,为什么由他口中说出时,得到的永远只是质疑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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