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曲终笛断(3/5)

    光之间,巧妙无比的从稍纵即逝的破绽中逼住了聂阳胸前要穴。

    聂阳不退反进,浮生若尘的变幻虚招一刹那同时化入实处,单就这一招之威,

    竟已不在天下闻名的回风舞柳之下。顾不可一声低喝吐气开声,剑尖斜挑刺出,

    就听骤雨落盘般密集的一阵金铁交加之声,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影同时散去。

    聂阳面色微白,左臂右肋各中了一剑,不过伤口不深并无大碍。顾不可身上

    倒是更加狼狈,衣服左右上下多了不下三十个口子,可并没一个见血,像是刻意

    到了间不容发的时候才从容躲避一样。

    顾不可冷笑一声,扬声道:“我六岁开始学剑,十四岁便有小成,王落梅的

    伤口姑且不论,李萧所受剑伤我有十二分把握便是你方才这招浮生若尘!”

    聂阳只觉掌心一阵汗湿,口中道:“这一招比起你对我用的那招也不见有多

    出奇,为何就一定是我?”

    顾不可一挥手中长剑,冷冷道:“你这招术腕上力道极为独特,剑势尽是斜

    刺,仰仗的全是手腕上的天赋异禀,走的是投机取巧的路子。”他略带不屑的说

    道,“真正的剑术名家岂会创下这种千百人中也挑不出一个人能学的招式?你聂

    家百年来未曾出过高手,原来是没有长了一副该用判官笔的好手腕。”

    聂阳略一思忖,莫名一阵恶寒,他用起这招得心应手,却从未想过为何月儿

    天资不差却根本无法入门。他对这招心知肚明,繁复剑招几乎全靠腕上内力“甩”

    出,化虚为实之际,自然都是偏刺斜撩,伤口极为好认。

    聂清远昔年强练浮生若尘约战影狼杜远冉,虽然最终败阵,却也让这一招剑

    法多少有了名气。观战诸人大多惋惜聂清远招数精妙奈何实力不济发挥不出,甚

    至还有在场名家欲求剑谱一观。想来若是顾不可这种级别的高手当日在场,多半

    一语就能道破聂清远苦练不成的要害所在。

    聂家唯一的绝招,却叫一个养子学的毫无障碍,难怪幼年自懂事学剑起的记

    忆中,家人的脸上就一直带着复杂到他难以理解的神情,尤其是养母……

    “现下你还有什幺可抵赖的?”顾不可冷冷说道,沉腕抬臂平举长剑,“如

    果没有,那就请君上路。顾某以这把剑保证,决不允许有人在你死后伤害你的家

    眷。”

    赵玉笛紧紧握住手中长笛,死盯着顾不可的剑,仿佛一定要亲眼看见这三尺

    剑锋贯穿聂阳要害的每一个细节。

    聂阳将剑丢到一边,他心知剑法上自己和顾不可相去甚远,纵然内力大进杀

    招精妙也绝不是回风舞柳的对手,索性靠幽冥掌和影狼的看家本领影返作殊死一

    搏。

    薛怜看出情况不妙,纤纤玉手再次扶到弯刀之上,这时却听一阵怪笑远远传

    来,鬼王蛇的枯瘦身影领着十几个精悍青年与关外驼龙汇成一群,冲着她阴恻恻

    道:“薛丫头,你刀法好得很,我拿你没有办法。不过你身边那三个嫩货,好像

    不懂武功吧?你快些下去陪姓顾的玩,我收拾了慕容家的小白脸,好带聂家女人

    寻个地方快活。”

    薛怜眉心微皱,左思右想,实在没有把握能顷刻解决顾不可这种高手。纵然

    白继羽处于江湖道义帮忙,恐怕也难以保住董家姐妹安全。即便那边能称得上威

    胁的只有驼龙鬼王蛇和赵玉笛三人,可剩下那十几个乌合之众也多少能拖延一些

    时间。这样一番计较,薛怜反倒难以下场帮忙。

    赵玉笛嘶声催促道:“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落梅的大仇就报了!”

    突然,赵玉笛身后林中传来一阵嗤嗤轻响,破风甚急。眨眼间,数道乌光已

    向着背对那边的摧花盟残党激射而去。鬼王蛇反应极快,错步躲开,驼龙一挥手

    中马刀打掉,才看清是一根乌油油的飞针。余人武功较差,近二十人里倒有七八

    个中针倒下,惨呼声还没出口,就像被刀割断一样安静下来,脸孔一瞬间就紫黑

    肿胀,七窍之中黑血齐流。

    赵玉笛背后那根来势格外凶猛,破风如哨,他连忙提气急纵,凌空倒翻了一

    个筋斗,才险险避过。

    哪知道林中无声无息飞出一根泛着银光的长索,赵玉笛人在半空浑然不觉,

    啪的一下被那长索拦腰圈住。就听他一声闷哼,整个人像飞鸟一样被扯进了林里。

    这一下手法固然巧妙,显出的内力更是惊人,顾不可面色一变,双臂一振纵

    向林中。

    知道赵玉笛身上关系着六百万两税银所在,鬼王蛇抢先一步钻入林中。他轻

    功极为了得,天下还没有谁能负着一人从他手上逃脱。

    不料顾不可才到林边,就听林中嘭的一声闷响,接着鬼王蛇黑瘦的身子直接

    横飞出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勉强出手一撑,蹲跪于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片鲜

    血,显然受了极重内伤。

    鬼王蛇一抹嘴边鲜血,哑声道:“小心那家伙……别进去着了他的道儿!”

    他呸的吐出一口猩红的唾沫,面带惧色道,“好吓人的掌力。”

    聂阳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侧目望了一眼,薛怜冲他点了点头,让他尽管放

    心董家姐妹。他略一踌躇,眼见顾不可已经飞身冲入松林,心知赵玉笛关系着邢

    碎影下落,当即提气飞纵追了过去。

    白继羽担心龙影香安危,并没再出手,他瞥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鬼王蛇,不屑

    此刻取他性命,拉住龙影香的手,径自从另一边走了。

    聂阳刚到林边,就听喀嚓喀嚓一连声响了十七八下,一阵劲风扑面,竟有十

    几棵碗口粗细的松树一齐往这边倒下。断木倒伏同时,顾不可凌空翻了两个筋斗,

    才踉跄退到空地之中,手中长剑自当中折断,他握着断剑皱眉道:“东方漠,竟

    然是你!看来你也和那邢碎影脱不了干系吧!”

    东方漠的人仍隐于林中,显然拿准了顾不可剑法在里面施展不开,自然不是

    自己对手,略带僵硬的熟悉语调自林中传出:“我与谁联手,不用你管。”

    聂阳顿时大皱眉头,若是东方漠为了幽冥九歌中治疗凌绝世的法子甘心与邢

    碎影合作,或者说被邢碎影蛊惑,对他来说绝对是糟糕透顶的消息。那断风掌刚

    猛霸道,此人又是狼魂一员,为达目的和他们一样的不择手段,本以为他这段时

    间销声匿迹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没曾想竟还是敌人一伙。

    但刚才那一根长索捆走赵玉笛的手法,却绝不是东方漠所为,可见林中至少

    还有一人。如此看来,东方漠也多半只是在林中拖延时间罢了。

    可要想短时间击败密林中隐匿身形以逸待劳的东方漠又谈何容易。

    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听林中一声娇叱,“出去!”

    紧接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扛着被长索捆缚的赵玉笛斜掠而出,看那人

    面相,却是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时云盼情从林中飞身跃出,人在空中匆匆向后甩出一把柳叶飞刀,胸前衣

    衫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那中年男子颇为狼狈,背后衣服开了长长一条口子,却并无伤口。反倒是云

    盼情落地后便是一个踉跄栽进聂阳怀里,面如金纸正要开口说话,樱唇中又是一

    股鲜血涌出。她咳了两声,将清风古剑交给聂阳,颤声道:“那……那是吴延!”

    摧花无影吴延?聂阳心中骤然闪过什幺,只是此刻无暇细想,手指一搭云盼

    情腕脉,才发现她受伤着实不轻,心头顿时一阵刺痛,只想将伤她之人碎尸万段,

    “先不要管那吴延!你……你怎幺伤成这样?”

    那边吴延却也没那幺容易溜走,顾不可为了赵玉笛已经出手,吴延扛着一人

    全无还手之力,只有以赵玉笛为盾勉强守御。

    这一下终于逼出了东方漠,他两记掌风劈空拍向顾不可,高瘦的身影如苍鹰

    搏兔飞身而至。

    顾不可手中断剑斜扫,依然是回风舞柳的剑招,虽然短了半截,但丝毫不乱,

    与东方漠的霸道掌力一刚一柔斗在一起。

    云盼情咳了几口鲜血,才勉强说道:“我……我尽顾着逼回来那坏蛋,不留

    神……不留神中了东方漠一掌。”

    断风掌单就一招之威已经不在少林大伏魔拳之下,云盼情若是中了全力一击,

    这娇怯怯的单薄身子哪里承受的住。聂阳心头焦急,眼见吴延扛着赵玉笛越去越

    远,连忙将云盼情打横抱起,转身疾奔到董家姐妹身边。董清清所学尚浅,对付

    正经寒热病痛并不在行,到是为了聂阳专心研习如何治疗刀创内伤,此刻正好和

    金针飞穴的法子一起用上。

    薛怜见他过来,知道到了交换之时,轻轻拨开一直紧紧攥着她衣摆的绿儿小

    手,径直往吴延那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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