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沁芳（66）以逸待劳(2/3)
叶飘零看着那人的尸体滚落下来，抬脚踩住，拔出脱手丢去的匕首，道：「雨儿，看清了么？今后你到了脱手一击的绝境，至少要有这一掷七分水准。」
不久，她忍不住又问：「你总会遇上这样的境况？」
叶飘零道：「不会。先前那片斜长的树，很结实。你们两个可以过去，解开腰带把自己绑在树上，靠着休息。燕姑娘不爱听人指点，还请自便。」
毫无疑问，他已将以逸待劳这件事做到了最好。
话音未落，他一松手，跳回到陡坡上。
寒光一闪，他惨叫一声，抬手捂住了眼。
她抿紧口唇，不知怎么说下去。
「我就在这里守着，免得有人冒头看下面的情况。」
叶飘零点头，道：「我从不进必死的地方。」
再次出发前，石碧丝在泉眼下游洗手时，好奇道：「叶大哥，咱们一路追过来，怎么没见到袁吉他们留下的……唔……那些脏东西啊？」
石碧丝不禁道：「咱们这样，也耗不了多久吧？」
所以，他在看到叶飘零后，脸上就露出了很自信的微笑。
石碧丝喃喃道：「难怪之前袁吉留下的痕迹那么少，你也能一个都不放过。」
燕逐雪顿时怒目而视。
死在山里的，就只是一块烂肉而已。
她似乎已经清楚，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剑仙，只活在说书人的嘴里。
叶飘零笑了笑，「放心，我绝对没有吃他的肉。」
袁吉更不会。
叶飘零丢下那块骨头，淡淡道：「学会不知羞。」
「袁吉也不想。」
此前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太把脸皮当回事的人，命都不长。」
「要是那个最厉害的来看呢？」
「不会。」
叶飘零淡淡道，「即便是，也逃不掉。」
叶飘零道：「猎物会挖坑，把气味埋起来。猎人不需要。」
没有人会甘心一直当猎物。
他傲慢，但并不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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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在山腰一处平坦的开阔地中央，背光，上风，地面坚硬而干净，已清理完所有碎石和尘土。
「什么？！」
燕逐雪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拿了一片，低头道：「多谢。」
一柄还残留着山猪肥油的匕首，直插入脑，用杀山猪的方式杀掉了他。
叶飘零笑了笑，「等咱们是猎物的时候，一定记得挖深点，埋好。」
那部下点点头，拔出窄而长的佩剑，摸出一个毒烟球，贴住远离山崖的石壁，一步步挪向那个陡坡。
这一处地势较缓的落脚处并不太大，四人在上面想要稳住，必须扯着一旁的藤蔓，还要彼此扶持。
叶飘零站起来，剔下骨头上最后一块好肉，「没有人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你应当学会，以防万一。」
他先点燃毒烟球丢了出去，估摸着毒烟发散开，才凑近台边，探头看向坡道。
「不，是被追杀。」
跃起攀住藤蔓探路的叶飘零在看到他们之后，马上对着下面道：「往回走。」
未末申初，正是午后开始赶路的人最疲倦的时刻。
他不需要担心阳光、风和沙尘，也不会被突然踢出的石头干扰剑招的节奏。
只不过，旋即，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叶飘零又道：「吃腥臭的肉，喝山泉水，在树底下像野兽一样交媾。燕姑娘，这和你想行走江湖的方式，很不一样吧。」
他打磨着之前杀猪的匕首，仰头盯住坡顶，谁敢出来，看来又将是脱手一击。
「死了。」
叶飘零取下那杀手的佩剑挂在腰上，找出防身匕首别在靴筒，将尸体踢下山崖，道：「有适合教的人，我才会指点几句。若是山猪，我绝不教它该在何时拉屎。」
通往这块平地的山坡很陡，任谁爬上来也需要耗费不少体力。
那男人放声大笑，道：「我还当你是怎么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没想到，竟连和我决斗一场的胆子都没有。」
「也是如这次一般，追杀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么？」
燕逐雪面颊微微一抖，道：「那你呢？」
「不经常。」
一个部下满面疑惑地凑近，低声道：「这……咱们要追么？」
那男人阴沉着脸道：「你去看看，小心些，他未必真回去了。」
「不上去。那人占尽便宜，剑法又不弱，去送死么？」
燕逐雪绷着脸道：「我想，全武林应该没几个人愿意像这样行走江湖。」
那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要走？」
他微笑道，「那次失手，险些没命。但从那次之后，狼、山猪、狐狸、兔子……只要有，我就能找出来，杀了，吃肉。」
石碧丝瞄了燕逐雪一眼，果然，那微有尘色的白玉面颊，终于还是一片嫣红，羞恼至极。
「他终归不是真正的狐狸。」
她再吃一口，果然好了一些。
燕逐雪在旁道：「咱们会一直是猎人么？」
叶飘零道：「你想决斗，我在下面等你。」
燕逐雪蹙眉讥诮道：「你倒真是个好师父。」
他的八个手下已经封住了之后追击的所有路线，还能随时包围过去以多欺少。
石碧丝看燕逐雪有点绷不住表情，忙插言道：「叶大哥，咱们真不上去了？」
燕逐雪沉默片刻，问道：「那次追杀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她默默吃完了剩下的肉，没再用去腥的叶子，吃完后和石碧丝、骆雨湖一起去草丛中的时候，也没再浪费干净的纸。
燕逐雪冷笑，道：「多谢叶少侠指教。那你说，我现下最应当学会的是什么。杀猪？」
但燕逐雪没有反驳，也没有争执。
叶飘零不似戏谑，缓缓道，「你若能学会不知羞，昨晚就不会悄悄换到十几丈外，那种距离若有人来偷袭，我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与你联手。此外，在安全的地方请你先行出恭，应当也容易一些。」
在他的身边，跟了足足八名神光内敛筋肉饱满的杀手。
叶飘零举着特地留下的一条猪腿，用匕首一条条割下送到口中，「但遇上一次，便再也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