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沁芳（51）杨柳青青(2/3)

    厅内群豪神情各异，目光纷纷锁住神情略显癫狂的杨青。

    柳织烟哆哆嗦嗦摇了摇头，颤声道：「好郎君，你若真的……还怜惜我，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吧。张七……已经死了。我师叔答允，只要能交代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便放我……一条生路。」

    忠安候袁福麾下，又有哪个敢称别人为主？其中一个飞鹰卫缓缓抽刀在手，沉声道：「杨青，没有侯爷，就没有咱们的今天。你小小一个五字头，凭什么敢代表侯爷，去跟天道这种暗中勾连的江湖人接触？」

    杨青垂目望着胸前近在咫尺的刀锋，道：「我既然做了，自是不再将自己，看作飞鹰卫的人。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无知之辈，不过是袁家养的狗而已。」

    「你们？」

    卫香馨等他说罢，朗声道：「天道只是为了拉拢你家主人。我百花阁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不过是些弱女子苟全性命之所。我在此请问一句，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对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动手？」

    骆雨湖在旁看到，轻轻一扯石碧丝袖子，故作悄声，实则能叫在座高手听得明明白白，道：「石姐姐，这人一口一个他家主人。他不是飞鹰卫么？飞鹰卫是朝廷命官，他称主人的，难不成是当今天子？」

    但那一掌并没拍中额头。

    这话一出，立时便有几人的目光挪到了袁吉身上。

    押送的两个飞鹰卫面色不善，缓缓握住刀柄，掌背青筋暴突，微微跳动。

    杨青捏紧断腕，汗出如浆，「我不惜一死，也还不够么？」

    杨青吃了一惊。

    这时，一个道装青年长身而起，拱手道：「诸位，此事必定是有所误会。」

    杨青阴沉着脸道：「百花阁连天道的人，也敢杀了？」

    龙啸接过话头，缓缓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勾连江湖势力仍不满足的，图谋为何……倒也不难猜。」

    他向柳织烟投下匆匆一瞥，呼的一掌，便拍向自己额头。

    ，层层监管。」

    柳织烟瞪大眼睛看着他涌出的鲜血，口唇颤动，几欲晕厥。

    杨青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望着柳织烟叹了口气，道：「烟儿，是我……害了你。」

    石碧丝扭头蹙眉，忙道：「莫要乱讲，飞鹰卫也有上司

    她心里一惊，本想闭口不言，可看骆雨湖在对她使眼色，只好硬着头皮道：「要说有，那还是有的。不过……应当没人会那么称呼他。」

    柳织烟一震，抬头道：「杨青！别……」

    见众人目光转来，他凝神高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也已在暗中入了天道。这绝非是为了什么野心图谋。一来，近些年朝廷对武林之事干涉太多，有门有派的江湖同道，就连行侠仗义都束手束脚，畏缩不前。长此以往，岂不是个个都成了吃田产收租子的乡绅？」

    最后一句喝罢，他双臂一振，嘎嘣一声，锁指铁镣竟被震断了链子。

    顿时便有数人抢上，想要施救，龙啸也是面色一变，抬身便要冲出。

    在场的武林中人，但凡在江北活动久些，略有见识的，哪个不知道，飞鹰卫是袁家手中的刀。

    杨青挺胸昂首，怒道：「天道在江北有所图谋，畏惧飞鹰卫，便设法拉拢我家主人。我年轻气盛，不禁诱惑，事到如今，我对和烟儿的事，绝无半点后悔。但若谁想要趁此机会将脏水泼到我家主人身上，好叫江北大乱，那我也不能叫他们如愿以偿！烟儿，来年清明，杨柳青青。此生你我无缘，来世……再做夫妻！」

    「张七已死？」

    叶飘零将剑挂回腰间，冷冷道：「话说得不清不楚，只想靠命来坐实么？」

    叶飘零只觉他一心求死其中必有不妥，却一时想不出头绪，只能皱眉凝望，暂且不语。

    「飞鹰卫岂可效命他人！」

    「可令柳织烟做下欺师灭祖之事的，并非天道张七，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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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飞鹰卫顿时面色铁青，目光如刀，架上了杨青的脖子。

    「可那些管事的，有资格被他们叫做主人么？」

    杨青一声闷哼，后退半步。

    袁吉无奈一笑，道：「此人想来是受过兄长什么责罚，怀恨在心了吧。不瞒诸位，天道此前也有人曾来找过我，叫我颇为好奇，这群江湖草莽暗中勾连，竟有胆子将手伸到我们袁家头上，他们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大事？」

    在座诸人中又有几个面色大变，但暗暗互望一眼，都没开口。

    杨青微笑道：「在张七爷的家中，若没他默许，你们真当我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抱着张夫人夜夜笙歌么？我说动烟儿帮忙，只因那是我能和她在一起的条件。反正那几家人曾经都是山贼大盗，死不足惜。张七想要对他们下手，也算是对得起替天行道四个字了。」

    杨青苍白的脸上黑眸一抬，冷笑道：「我几时说过，我家主人便是侯爷？」

    杨青抬起下巴，目光不屑，「明明是天道觊觎你们搜罗的各方情报，还想收拢你们留做他用，顺便嫁祸如意楼。和我家主人有何干系？」

    他说到此处，神情一黯，摇头道：「我唯独没想到，那些江湖人办事如此肆无忌惮，生生惹出了灭门惨案。一步错步步错，既然这本就是我为贪欢情爱做下的错事，一切责任，自当由我承担。张七已经伏法，下一个，就该我了吧。」

    杨青喃喃念了几句，忽然大笑，「哈哈哈，真是滑稽。天道苦心谋划，就是想将罪责丢给如意楼来承担。哪知道，你没去跟江湖正道杀个你死我活，反而将张七杀了。倒真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

    「如意楼……如意楼……」

    地上啪嗒一响，掉下了他方才挥起的右掌。

    卫香馨道：「不错。张七爷非要硬闯，叶少侠不屑天道恃强凌弱，出手相助。他的尸首，就在隔壁房中。」

    叶飘零道：「是我杀的。如意楼，凶煞堂，叶飘零。与百花阁，没有半点干系。此地若还有天道的人，就好好记住。你们该找谁报仇。」

    骆雨湖微微一笑，道：「那这人选了如此特殊的说法，还真是奇了。莫非，是怕人猜不到是谁在指使他么？他丢出那么一堆话来，跟着当众自裁，有资格被他叫主人的那个，岂不是百口莫辩，再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