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她终于走了(2/3)

    “要那个!”她抬手指向摊上最大的那只糖凤凰,尾羽拖得长长的,翅尖还沾着金粉,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树神爷爷,这满树琼花皆是见证。求求您护佑我们生生世世,如这琼花雪山,岁岁相依,永不相负,永不分离。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衣染香闻声转头,看见他们时眼尾的桃花纹都笑开了,拉着男童慢悠悠走过来。他目光扫过辞凤阙紧绷的下颌线,又落在曲红蕖手里那只快化了的糖凤凰上,唇角勾起一抹揶揄:“大哥倒是雅兴,肯带这丫头出来玩?我还当你要把人锁在府里,日日拿家规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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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凤阙背着她走到树下,缓缓蹲下身让她落地。曲红蕖一沾地,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树干前,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她忽然瞥见树下有块尖锐的石子,眼睛一亮,捡起石子就在树干上歪歪扭扭地刻了起来。

    “这棵树……”曲红蕖惊讶地睁大眼睛,“比我们上次见的所有琼花树都要高大。”

    越往山下走,远处的灯火便越发清晰。待走到半山腰的转角处,已能望见山脚下那片被花灯照亮的长街——盏盏灯笼如繁星落地,沿着青石板路一路铺展,红的、粉的、暖黄的光晕在暮色里晕染开来,混着隐约传来的丝竹声与孩童笑闹,竟比漫山琼花更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老实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辞凤阙望着她虔诚许愿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抹复杂的流光掠过那双寒泉似的冷眸,他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我们下山吧”

    “你在做什么?”辞凤阙走过来。

    曲红蕖被街角的糖画摊勾住了脚步,巴巴地望着老汉手中刚成型的鲤鱼糖画,眼睛瞪得溜圆。辞凤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等她开口,便已取出碎银递过去:“要哪个?”

    辞凤阙缓步跟上,看着她被灯火映得发亮的侧脸,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既是好了,便自己走。”嘴上虽这么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与她并肩而行时,手臂始终虚虚护在她身侧,防着偶尔从旁跑过的孩童撞到她。

    曲红蕖的脸颊腾地烧起来,手里的糖凤凰差点脱手。辞凤阙的气息还萦绕在唇间,混着雪夜的清冽与一丝若有似无的兰草香,让她身子不由发热。

    辞凤阙顺着琴声望去,山脚下的灯海边缘,竟有片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院里没挂那些花哨的走马灯,只悬着十几盏素白绢灯,灯影里隐约能看见几个穿青布衫的人,围着一张石桌抚琴。

    雪势渐渐收了些,风里的寒意却未减。辞凤阙揽着曲红蕖的肩往山下走,她的靴子踩在薄雪覆盖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方才故意耍赖时的狡黠还挂在眉梢,时不时侧头看他被雪濡湿的发梢,伸手想去拨弄,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手腕。

    若是把他绑在床上,拿鞭子的人是自己,看他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染上水汽,压抑隐忍的样子,那该是何等艳色?脸颊猛地一热,她赶紧把脸埋回他颈窝,心跳却像擂鼓般咚咚作响。

    曲红蕖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任由他牵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玄色披风下摆沾着的雪沫,忽然想起方才在琼花树下许愿时,他揽着自己的力道比寻常重了些。她偷偷抿唇笑,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辞凤阙看着她沾了糖渍的唇角,忽而俯身在她亮晶晶的粉唇上吻了一口,清华逼人的面容在灯火中暗暗流过一丝情欲,:“这样更好吃……”,

    老汉笑

    “是衣染香!”曲红蕖目光一亮,忍不住指着他们二人朝辞凤阙开心叫道,随即踮起脚朝衣染香用力招手,“染香!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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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她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但见一个穿着桃花罗衫的男子带着个七八岁的男童也在灯会上溜达。男人罗衫上绣着缠枝桃花,领口袖口滚着银线,走一步便有细碎的香风卷过来,倒像是把半座桃林都披在了身上。那男童扎着总角,手里攥着把木剑,正踩着灯笼的光晕在人群中比比划划,时不时对着空气喊一声“看剑”,惹得路人失笑。

    曲红蕖把脸埋得更深,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雪落得更大,她忽然从他肩头探出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一棵足有叁人合抱的琼花树立在雪地中,枝桠向四周舒展,缀满了冰莹的白琼花,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玉伞,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花瓣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把整个星河都拢在了枝头。

    山下的长街早已人潮涌动。卖糖画的老汉支着铜锅,糖浆在青石板上勾勒出龙凤花鸟的模样,引得孩童们围在一旁拍手;穿长衫的书生们聚在挂满灯谜的灯笼下,对着谜题争论不休;穿红戴绿的姑娘们提着走马灯,裙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脂粉香与笑谈声。

    “怎么了?”辞凤阙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问了一句,,目光扫过她发红的耳根,眼底忽然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抬手按了按她不安分的脑袋,

    “我要把你我的名字刻在这颗树上”她头也不抬,先刻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旁边刻上他的名字,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刻完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琼花树一脸虔诚的许愿道,

    “是灯会!”曲红蕖眼睛一亮,挣开他的手往前跑了两步,又想起脚踝的“旧伤”,回头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看来我的脚好得很,许是被这热闹气儿治好了呢。”

    “死不了。”衣染香嗤笑一声,本想再打趣几句,却瞥见曲红蕖垂着眉尖,手指无意识绞着披风带子,那副内疚模样倒让他把话咽了回去。他伸手揉了揉身边男童的头发,换来对方“师父别碰我头,会长不高”的嘟囔,便顺势转了话题:“你们吃饭了没有?这小鬼从下午吵到现在,非要来吃街口那家的醉蟹。要不要同去?”

    “安分些。”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却温温凉凉地裹着她的手,往自己袖中揣了揣,“下山人多,仔细被撞着。”

    辞凤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等她开口,便已取出碎银递过去:“要哪个?”

    辞凤阙眉峰微蹙,没接他的话茬,视线落在衣染香袖口——那里的银线绣纹下,隐约能看见一道浅淡的疤痕,是上次交手时被他的龙鳞划伤的。“那日是我有失分寸,”他声音沉了沉,“你的伤没事吧?”

    “那是什么?”她拽着他的披风下摆停住脚。

    眯眯地接过碎银,手脚麻利地熬着糖浆,不多时便将一只栩栩如生的糖凤凰递到她手中。曲红蕖小心翼翼地捧着,先是伸出舌尖舔了舔,甜丝丝的蜜意漫上舌尖,她眉眼弯弯地转头看向辞凤阙:“你尝尝?”

    下山的路比来时热闹些,山坳里飘来的松烟混着淡淡的脂粉气,曲红蕖踩着辞凤阙替她扫开积雪的石阶往下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古琴声,混在喧闹的锣鼓里,倒像寒玉落进温水里,清泠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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